宫留玉这次下江南为的就是查案,所以到没有摆上平时的煊赫排场,但再低调也是开了艘楼船过去,只不过没挂皇家的旗号。同行有姜源冯北两位大人,一个沉稳老成一个年轻有为,都是难得的干才。
杜薇上了船之后从二楼打量这两人几眼,对着宫留玉道:“看来皇上这次是真下定决心了,这两人以后都是要给您做心腹的,想来皇上也考量许久了。”她又笑道:“有皇上在上头撑着,您至少能省下一半的事儿呢。”
宫留玉靠在栏杆上,微微笑道:“皇上半辈子都为老大奔走,如今人清醒了要为大周江山考虑了,事事都得想得妥当了,不然遗下祸患怎么办?”他低了头,语气带了些自嘲:“说起来皇上并非真心看重我,不过是见我得用,更适合这个位置罢了。”
杜薇拍了拍他的手背:“那也是您的本事,何必跟个已死之人计较这么些呢?”她柔声道:“他再得皇上宠爱,现在不也死了,拿什么和您争?”
宫留玉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杜薇低头看着一楼大堂,就见冯北身后跟两个美婢,就连老成的姜源身后都跟了一个,便转头看着宫留玉:“这两位大人倒真是年少风流,听闻江南素来是佳丽地,对这二人来说岂不是美差?”
宫留玉不自在地咳了声,说起来冯北在登船之前见他孑然一身,还打算送她两个美妾,这时候杜薇说来,倒好似意有所指啊。
杜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转了神色道:“您不是要去后面几艘护船打点吗?这也是个示恩的好法子,还不趁早去吗?”
宫留玉摸了摸她的脸,压低声音道:“晚上在房里等我。”
杜薇在他胸前点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经黄昏了,还晚上呢,您能赶明早上回来就不错了。”
宫留玉不服气地揽着她吻了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往下走,杜薇目送着他和那两位一并出了正堂的门,这才转身准备回屋,她取了个小箩筐正要做些针线,就听门外一阵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就见门口站着冯北和姜源的三个妾室。
她微有诧异,冯北的妾室之一名唤点梅的笑着开口道:“爷们都出去了,左右也没事儿做,咱们来寻你说说话。”
杜薇点点头让开身,请三人进来,随意招待了几句便请人坐下。点梅一进来便赞不绝口,从她的针线一路夸到屋内陈设,言谈间颇有巴结讨好之意,末了又羡慕道:“还是像姑娘你这样的好,家里男人没有娶正室,上头没有掣肘,房里头只有你一人,又得主子疼爱,走到哪里都把你带上,我可真是羡慕得紧。”
杜薇淡淡一笑并不接话,点梅也丝毫不以为意,摸了摸她针线筐里给宫留玉做的鞋,娇笑道:“姑娘活计也好,难怪能入殿下的眼。”跟她同为冯北侍妾的另一个香宝眼底有些不屑,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杜薇不动声色地避开,不由得向着一直没说话的姜源的妾室婵娟靠了靠,婵娟性子沉稳,看了另外两个一眼,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笑道:“你快歇歇吧,坐了那么久的马车都不累吗?”
她看了看窗外,又转身道:“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不知道大人们在护船上忙的怎么样?”
香宝哼了声:“姐姐别惦记了,反正你们家大人肯定不会回来过夜的。”
婵娟看她一眼,只是道:“夜里江面上风大,我只是担心几位爷们有没有多带衣裳,妹妹想到哪里去了。”
香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正琢磨着怎么回嘴,忽然就感觉船身狠狠地摇晃了一下,几人都站立不稳,本来甲板上通明的火把也狠狠地被压低了,仿佛四周一下子暗了起来,接着就听一阵呼哨,甲板上巡逻的护卫都行动起来,四人在屋里都能听见抽出兵刃时的铿锵响声。
四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奔到床边,却只能见到四周昏暗一片,有十几艘蜈蚣快艇和几艘稍大的艄船围住了楼船,原本近近跟着的护船也被逼得远远地驶开,湍急的江面上仿佛只有他们一艘孤零零地矗立着,连原本同行的商船都没了踪影。
点梅头一个尖叫起来,脸色发白,尖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杜薇面沉如水:“看着阵势,怕是水贼来了。”她心里却有些疑惑,寻常水贼哪有这般精良的装备。
点梅和香宝吓得瑟瑟发抖,挣扎着迈步就要夺路而逃,杜薇立刻喝住了两人:“慢着!”
两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杜薇一转身堵住去路:“你们要去哪里?”
香宝尖声道:“去哪儿?当然是往三楼跑了,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如今水贼都上了船了,还呆在这里等死吗?!”
杜薇被她这番歪理激的脑仁疼,皱眉道:“且不说他们有没有攻上船,就算是上了船,要做的头一件事儿便是要全船搜人,这船统共就这么大,你们能躲到哪里去?”她本不想理会这两人死活,但又怕这两人被抓牵连到自己 。
香宝此时害怕的浑身发颤:“那,那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