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几张宣纸摊开来铺在书桌上。之前叶彩每次为了督促沈嘉昱专心练字,几乎每次也都坐在他身旁同样认真的临帖,两个人平时的习作如今就这么被沈锐整理书房时,无意间翻了出来。
沈嘉昱的字横平竖直,虽然整齐,但仍显稚嫩,而叶彩的字工整规范流畅自然,自有一股英气蕴含其中。可实际上她明明有时候孩子气十足,有时候更是难免毛躁,看着眼前和她本人相去甚远的字迹,沈锐不由得摇了摇头。
沈锐坐在书桌前,随意的翻看着桌上的宣纸,沈嘉昱练习的都还是起步阶段的简单内容,叶彩大多都是临摹的柳体《玄秘塔碑》,这中间还夹杂着两人闲极无聊的涂鸦,其中两页上,沈嘉昱将自己的名字写了无数遍,叶彩则是除了写满“沈锐”二字外,还写下了全篇的《满江红》。
从《正气歌》到《满江红》,叶彩朝气蓬勃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沈锐深沉的眉眼中,泛起了几分无奈的笑意。正在这时候,书房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进门,沈锐抬头看去:“回来了?”
“嗯,我干妈把我送到了楼下。”沈嘉昱走过去,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她让我转告你一声,她不想看见你,所以就不上楼了。”
沈锐自然知道童唯安是为何不满,翻动着宣纸的手连片刻都不曾停顿:“今天还好吗?”
沈嘉昱站在沈锐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桌上的宣纸:“爸爸你是在问我,还是问野菜?”
沈锐瞥他一眼,没有开口。
“我还好,野菜不太好。”沈嘉昱想着白天叶彩的情形,终于说道,“她胃口不太好,吃的没以前多了。安奶奶做了糯米丸子,以前她能吃六七个,今天就吃了两个。米饭以前她能吃满满一大碗,现在连一半都没有。干妈带过去的芝士卷,她也一口都……”
“沈嘉昱。”
沈锐连名带姓的打断儿子的喋喋不休,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凉意。
沈嘉昱虽然不敢挑战自家老爸的权威,但想着干妈的嘱咐,还是乍着胆子朝门外走去:“你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她?”
还来不及叫住沈嘉昱,他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出了书房。沈锐盯着紧闭的房门沉思许久,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手中的宣纸又翻开一页,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
偌大的纸页上,是叶彩熟悉的字迹写下的两句汉乐府: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阿昱今天还会不会来?”
一大清早,安明雅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恰逢叶思齐正要出门散步,她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有些忧虑的问道。
不等叶思齐回答,她已经皱起了眉:“彩彩这两天因为阿昱的关系,心情好不容易比以前好了一点,如果阿昱不来了,她会不会……”
叶思齐走过去,无奈的轻叹一声:“瞧你,这几天一直患得患失的,也没睡好,黑眼圈儿都出来了,现在时间还早,再回去睡一会儿吧。”说着,他拍了拍安明雅的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见安明雅仍然眉头紧锁,他安抚道:“放心吧,我已经联系了一个老朋友,他女儿现在是业界小有名气的一个心理医生,等这两天安排好时间,她会过来看彩彩的。”
安明雅抹着眼泪靠在他怀里,声音轻颤:“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叶思齐搂住她的肩膀,叹道:“不怪你。”
正在此时,门铃声倏然响起,安明雅直起身子,抹去眼角的泪水:“是不是阿昱来了?”
安明雅走过去打开房门,果然沈嘉昱已经站在了门外,见她开门,乖巧的打招呼:“安奶奶。”
安明雅唇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看清沈嘉昱身后的人之后,当下便怔在了原地。
“伯父,伯母。”沈锐站在门外,礼貌颔首,“安安今天有事,所以我送阿昱过来。”
沈锐看着安明雅和闻声走过来的叶思齐,声音清越:“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看看叶彩。”
安明雅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迟疑的与叶思齐对视一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同意还是拒绝。
最终,叶思齐自身后握了握安明雅的手,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沈家父子笑道:“别都在门口站着,进来吧。”
安明雅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拉着沈嘉昱朝厨房走去:“阿昱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安奶奶给你做……”
走进书房,叶思齐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笑容慈和:“你有一阵子没来了,最近承则陪我下棋,每每杀得我是片甲不留,简直是让我颜面无存。”
沈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闻言唇角微勾,笑道:“阿则性格凌厉,自然棋如其人。”
“可你虽然温和,但棋风里透着的杀伐决断,倒不比他逊色。”
叶思齐看着他,目光深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