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大明宫里的混乱局面被遏制住了。史渐生命人拿来硫磺,往所有人脚底下大量投放,又让每个禁军侍卫手持火把,不断朝着地面上一团乱麻的毒物进攻。
说来也怪,蝎子和蜈蚣本也是天敌,可这会儿的蝎子似乎对满地爬的蜈蚣没有任何进攻意图,反而发了疯似的要攻击人。
史渐生的脸色微沉,他打眼瞧过去,主座上的左贵妃已然离了席。
叶倾冉估摸着赫连赦都已经进去大半个时辰了,她无聊地背起了道德经。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
叶倾冉低下头,今日的衣裳似乎没穿够。天杀的,宫女的衣服那么薄,现下霜寒露重,手指不自觉地僵硬住了。
众人凑在一起,前面的高大禁军们倒是形成了一堵人墙,大半的冷风都被遮挡。无奈风是可以钻空子的,时不时吹到叶倾冉的面颊上,她冷得牙齿直打颤,心中怨气不免上升至最高点。
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什么破事。要是回去躺着,屋内煤炭烤的暖烘烘,身上盖着锦被,哪用得着受这种苦?
她脑子抽风,非要跟过来看看。
正当叶倾冉在脑海里默念了一百多遍赫连赦的名字,咬牙切齿地后悔今晚的多管闲事,后面的门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孟数章神情焦灼地探出一个脑袋,冲着外头喊了一声:“进来个人!你,就你!”
叶倾冉瞄了一眼,孟数章离她是近的,八喜带着她和洪宿全往最里边挤。也就是殿门最近的地方。
叶倾冉愣了一下,孟数章似乎用眼神示意自己,她可以进去。
然而不等她反应,一旁的洪宿全转了大半个身子过去,差点没把叶倾冉顶到八喜身上,他扯着嗓子回道:“是不是皇上醒了?我进去。”他深吸一口气,龇牙咧嘴地压下额头的麻木痛楚,长跪不起的膝盖头也隐隐作痛。
孟数章没有接话,面带警告地瞪了洪宿全一眼。他没空搭理他,只是将目光又移到叶倾冉身上。
叶倾冉这才确定真是让自己进去,而不是被冻的瑟瑟发抖一厢情愿的错觉。
她机灵地提起裙子,作出谨慎的模样快步上前,她停在门口,孟数章沉默了片刻,这才将门缓缓打开放她进去。
一进殿里,全身的寒气似乎霎时间被里面温暖包围,进而蒸发掉。叶倾冉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这是什么人间天堂。
她低着头,十分规矩地跟在孟数章身后,步子轻盈。
还没走近,她便听见孩童的哭啼声。
怪了,哪来的小孩?
孟数章在前面走,忽然停住。他弯腰行礼,语气平和道:“六皇子,现下身子可好些了?皇上有要事在商讨,您先自个儿待一会儿好不好?奴婢给您找来个宫人,让她陪您解闷如何?要听故事还是玩点游戏?”
赫连敢年纪小小,整张脸上生硬的线条和成熟的气质着实令人震惊。
叶倾冉拿余光快速地扫过,一见这个六皇子,看着就不像个好糊弄的。
他长相聪明伶俐,脾气倒是被赫连谖惯的骄纵起来。他一醒来便问父皇在哪。
孟数章如实回答,说赫连谖正和二皇子还有三皇子交代事情,谁知赫连敢直接爆哭流泪。哭着闹着说父皇偏心。孟数章这是没办法了,他懂得伺候君王,对付一个五岁的孩子还真是束手无策。
赫连敢见孟数章油盐不进,急的直蹬脚。他没好气地盯着刚来的宫人,压根不给叶倾冉好脸色。
“滚!本皇子要见父皇!本皇子心口疼,本皇子要见父皇!”赫连敢说到苦楚眼眶还适时地滴下一滴泪。
孟数章始终面不改色,他对着叶倾冉使了个眼色,像是在考验她到底有没有本事。
叶倾冉心中千回百折。这叫什么事,让她哄小孩?
她心底翻了无数个白眼,然而面上可不能显露出来。她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到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六皇子,您要不要听奴婢讲民间故事?奴婢家乡很遥远,小时候经常听家人讲民间传闻,您可不能在大半夜里哭哦,半夜哭,外面的雪猴子就会被吸引过来,躲在门外面等待时机把小孩给抱走!”
赫连敢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哭嚎不止,听完叶倾冉所言,立马乖乖闭上嘴。
他被叶倾冉唬住了,不过没一会儿他又不屑地冷哼道:“本皇子是当今天子的皇子,这里是本皇子的皇宫,外面是成百上千的禁军,什么雪猴子?本皇子才不怕!”
叶倾冉不经意间挑了个眉,心道这赫连敢还真是不好糊弄,她又把自己从南疆奇闻轶事古籍上看的古怪传说搬了出来,没成想,赫连敢总是找出反驳的话,针对她的传说找漏洞,一点也不害怕,倒是愈发感兴趣。
孟数章平静地看着这一边,借机从一旁退了出去。他离开时转动了一下脖子,视线稍稍停留在赫连敢认真的小脸上一会儿,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