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罗戒深吸一口气,坦然承认了「水城不知火」的身份。
「还童之水」的逆转时光不是万能的,就算能瞒得过五车学院的其他人,可至少有四个人是肯定瞒不住的。
——「水城雪风」、「秋山凛子」和「秋山达郎」姐弟,以及「井河阿莎姬」。
尤其是「水城雪风」,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生母亲?
即便是今天没有被发现,罗戒也会找合适的时机主动向对方坦白这件事,所以面对「水城雪风」和「秋山凛子」二人的质问时,才会没有任何紧张慌乱。
“可…我妈妈她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水城雪风」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母亲竟是还活着。
一道赤红色的刀光将某只飞过的蜻蜓一分为二,花朵般的火苗燃起,蜻蜓的尸身重新合拢振翅飞远。
「水城雪风」与「秋山凛子」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神情中俨然是明白了一切。
“正如你们看到的,我有一种特殊的复活秘术,但复活对象仅限于被我亲手斩杀的人…正因如此,我才能骗过「爱德温·布拉克」,从黑暗斗技场中带回「水城不知火」。”
“那…不知火阿姨为什么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呢?”
如果不是曾见过二十几岁时的「水城不知火」,「秋山凛子」也很难将那个看上去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与那位和蔼可亲的阿姨联系在一起。
“你们应该知道她已被「胧」催眠洗脑,虽然身体被再次复活,但催眠状态却没有解除,整个人就是个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活死人…”
“「胧」是催眠大师,没有人能解开她的催眠术,因此我只能给「水城不知火」服下了一种名为「还童之水」东西,将她的记忆与「胧」的催眠刻印一起抹去,后果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水城不知火」无论是年纪还是记忆,都回到了十八岁。”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妈妈!”
「水城雪风」抹干眼泪转身欲走,罗戒却是身形一闪挡在了她的前方,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按在旁边的树干上。
“你去做什么?告诉她,她其实已经三十四岁了,老公死了三年,有个十五岁的女儿,执行任务时不幸被俘,被药物改造凌辱言周教了近一年,从里到外都变成了半兽人的形状和颜色?”
「水城雪风」削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换个角度,如果现在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陌生女孩,忽然管你叫妈妈,并告诉你同样的事情…姑且不说你会不会信,你愿意放弃无限可能的未来,放弃现在的所爱之人,去重新接受这样一段黑暗痛苦的记忆,去追寻所谓的「真实自我」吗?”
“我…我…”
「水城雪风」被罗戒的刀刀见血的凌厉质问逼得脸色愈发苍白,最终无力的贴着树干滑坐在地,捂脸失声痛哭。
吊坠状的恶咒之刻印被扔在「水城雪风」的脚下,罗戒的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如果你宁愿「水城不知火」的后半生都活在痛苦之中,也要优先满足你内心渴望的那份母爱,那就去亲手解开她的记忆封印,再亲口告诉她所谓的真实吧。”
望着坐在地上哭得像个无助孩子般的闺蜜好友,「秋山凛子」面露不忍,话到嘴边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她完全能够理解「水城雪风」此刻的矛盾与痛苦,可人生就是如此,得到和失去就像磁铁的两极,你永远不可能只单独选择一个。
“夜魇君说得没错,放手吧,雪风。”「秋山凛子」蹲下身,将失魂落魄的「水城雪风」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如果只是为了你想要的母亲,就要让不知火阿姨重新面对那段痛苦的回忆,这样做太自私了…不知火阿姨为了你,为了水城家已经付出得足够多了,就让她放下一切的重新开始一段属于她自己的全新人生吧。”
“可…”
“我知道这很难放下。”「秋山凛子」温柔的帮「水城雪风」抹干脸上的泪痕,“你可以换个方式去想——虽然不知火阿姨以后永远都不会记得你,但至少还会以另一个身份参与你的人生。”
“你既然连不知火阿姨死亡都能坦然接受,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她失忆却快乐的活着呢?”
「水城雪风」忽然抱紧「秋山凛子」嚎啕大哭,哭声中渐渐没有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在做着某种诀别前的宣泄。
许久,「水城雪风」抹干眼泪,从「秋山凛子」的怀中挣脱,板着脸走到罗戒的面前。
“夜魇,从今天开始,我要搬到你的宿舍住。”
“嗯?”罗戒抱臂打量着一脸绝决的双马尾少女,摇头嗤笑道:“抱歉,你这种类型不在我的守备范围内,你还是去找你的达郎吧。”
“呸!别自作多情了!我也对你同样不感兴趣,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