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本准备直接去寻凤莜问话,恰好从房间出来的碧方却将手中用来附庸风雅的折扇一拢,拦在我身前道:“如今天才刚刚破晓,你如此前去恐怕会有些唐突。”
我挑了挑眉梢,正色道:“你的意思是人家本就即将成为新婚燕尔,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干柴碰到烈火,有可能在行那巫山云雨之事?”
碧方含笑:“我可什么也没说。”
我摸了摸下巴:“既然碧方道友有如此先见之明,为避免打扰到人家的恩爱缠绵,不如我们改……”
碧方斜斜倚在栏杆上,广袖曳地,面容清雅如莲,他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接话道:“桑染帝姬的意思是,婚礼是在三日过后,我们改到明日再去也行。”
我哼道:“我明明想说的是,既然你都提出要去偷窥了,我们自然得改个模样小心行事,眼下时间紧迫,你须得快些。”
他惊讶地看着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真是太坏了。”
我义正言辞地反驳:“最坏的就是你,我不过是说出了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罢了。”
想当初才与他相识的那一会儿,被他正气浩然的外表所欺骗的我,还万分无知的以为他的内心也应当与外表一样澄静如水。可后来,当我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便越想回到过去,一巴掌拍死对他有那样想法的自己。
比方说,因为我一贯不喜欢看书,自然便不知晓四海八荒什么地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但碧方却遍览群书,对三千世界几乎了如指掌。众所周知的是,但凡稀世美味的仙果什么的,都会有强大的神族或者神兽在其身边守候,而一旦碧方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便会不经意间让我也对其产生浓厚兴趣,并让我主动提出去寻找。而每当那时,他便一脸正义地拒绝我的提议,直到我苦苦哀求,并答应大部分仙果都分与他,他才摆出一脸无奈的模样随我一起前去。最终出面抢夺仙果的是我,被神族神兽们追杀的是我,彪悍名声传出去的是我,可瓜分战利品的时候,大部分却都因为出发前我自己许下的承诺而统统进了碧方的肚子。几次之后,我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并暗地里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被他诱惑,只可惜直到今日,都还尚未成功……
见我已经变作了巴掌大小的白虎仔模样,碧方摇着头,似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我便陪你走这一着罢。”
狠狠白了他一眼,我愤愤道:“不装逼我们还是好朋友。”
碧方不答反笑,随后化为一朵精致的小青花缓缓飘落在我的左耳处。
到沧曦住所的时候,正值朝阳初升之际,金色的光芒沉稳划破黑暗,将世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妍丽的紫藤花依旧随风摇曳,大片花雨簌簌而落,不多时原本干净的地面便铺上了一层馥蕴芬芳的紫雪。
屋顶之上,炽焰鸟仔细地在梳理身上恍若七月流火的羽毛,而窗穹旁,沧曦青丝未束,仅着了一袭胜雪的寝衣对镜而坐,腰间松松系着浅蓝的腰带,露出颈侧大片光洁如玉的肌肤,他拿过桌上的银梳似打算动手绾发。
我用神念叹道:“好一幅美男晨起图。”
碧方回道:“只可惜美男不是你的。”
我抬爪正准备趁着方便敲他一下,便瞧见红衣似火的凤莜从榻上缓缓而起,然后径直走到了沧曦身后,一手拦在他的腰间,一手握住了他执银梳的手,浅浅笑道:“阿曦,我替你绾发如何?”
沧曦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镜中两人交颈相依的身影,良久,温柔但却坚决地将手从凤莜的手上抽离,垂眸道:“不敢劳烦王上。”
凤莜身形未动,被他拂开的手反拾起一缕他散落在胸口的发。
乌发绕在玉白的指尖,颜色分明,像永不能融合的泾渭界线,又似剪不断理还乱的繁复情丝。
察觉到他身子在轻轻颤抖,凤莜眸中笑意愈深:“阿曦,你在意我。”
他没有答话,只是面上又苍白了一分。
她蓦然松开手,绕至他身前,伸手挑起他精致的下颌,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中,朱唇轻启,她又依依重复了一遍:“阿曦,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是在意我的。”
他猛地拂开她的手,站起了身,冷声唤她道:“凤莜!”
她悠悠看他,颌首:“我在。”
他紧紧握着银梳,直到掌心被扎出了血,他才将银梳猛地往桌上一掷,转身拂袖而去。
凤莜单手托腮,静静看着他离开,直到那抹身影再也不见,她才百无聊赖地看着我所在方向开口道:“看够了没?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一,二……”
见变作原身加隐身法都一块儿没用,我与碧方只好齐齐显出了身形。
凤莜俯身拾起方才被沧曦丢掉的银梳,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扫过我与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