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4)

展光照持续多日的忐忑不安终于在见到百里骏和他手持的那张人事调令之时烟消云散。

“机会难得,你该珍惜。”百里骏将那张装着决定展光照今后去向的信封交给他。

“是。”展光照稳稳接过并立即打开。“禹江站。”

“对,之前去过禹江吗?”百里骏抬眼看着他神色中难掩的喜悦。

展光照摇头:“上学时没出过远门,毕业后参军又到了这,从未去过。只知道是国际商贸城。”

“嗯,没去过没关系,既然知道是国际商贸城,我也只提醒你两点。第一,到了那边,别养不该养的毛病;第二,别死太早。”他漫不经心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叠东西:“你的代号:提督,这是联络要求、电台频率、密码本、车票。”

展光照两眼放光:“这么大官?”

“别臭美,只是代号,用来迷惑敌人的,跟实际级别无关,军情处每个直属情报员都有。”见展光照一脸傻笑,百里骏不禁莞尔。

“都记下了,请教官放心。”展光照将东西小心收好。

“你我可同事相称,不必再叫教官。”

“是。”展光照笑问道:“我该如何称呼您?”

“我是行动一组组长。”百里骏看着他平淡道。

“是,组长。我能知道您的代号吗?”展光照猛然想起此生接触过的第一个代号——师爷,他作为组员应该有知道组长代号的权利,故而斗胆问道。

百里骏冷着脸:“该你知道时自然会知道。”他拿出只手枪拍在展光照手上:“你的东西,现在还你。”

展光照低头看去,熟悉的fn30赫然在目。“这……”他轻轻抚摸枪身,没错,是那把枪。

“收好吧,你是程国栋的骄傲。”百里骏在他肩上轻磕了一拳。

手中的fn30泛着枪械独有的油亮光泽,它被保养得完好如初。“谢谢组长。”展光照感激道。透过这枪,他仿佛又看到了程爸,听到临别之际他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必客气,我只负责保管并在必要的时候还给你,往后,你好自为之,但愿,你不仅是程国栋的骄傲,也是军情处的骄傲。”

“是。”

中华三十八年(1937)8月1日15时33分,白州始发终到禹江的特快列车晚点三个小时安全抵达终点站禹江南站。

展光照拎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二等车厢,随着人潮慢慢挪向出站口。接站的人早已就位,对过暗号,他随着那人乘车离开。

异国建筑林立的禹江西区格外繁华,来往行人中,分不出国籍的外国男女盛装漫步在这片名为中华的土地上。展光照默然置身其中,这里是他的祖国、他的工作地,也是他即将为之付出一切的战场。

芙蓉街500-15-2号在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上,展光照信步走进这幢稍显破旧的住宅楼,接站人将他送进二楼东一侧锈迹斑斑的铁门后离开。

客厅沙发上坐着个身着短褂的男人,看上去五十来岁,他打量了刚进门的陌生来客一番,询问道:“家中可好?”

“家中安好,听闻亲家生意辛劳,特派我来问候。”展光照瞟了眼身侧从容回答。

男人站起身,笑吟吟向他伸出右手:“欢迎来到禹江站。我是站长顾镇中。”

展光照与他握了手,拿出调令:“展光照,今后还望顾站长不吝指教。”

“嗯,好说。”顾镇中接过调令,满意地点头。“行啦,出来迎接新同事。”他不知道向谁吆喝着。

话音刚落,展光照身侧的隔板墙后冒出来一年轻人,那人收了家伙一脸英气地看着展光照:“你叫展光照?我叫顾宇。”

顾宇的突然出现,展光照并不意外地点点头。

顾镇中正色看着顾宇:“以后就叫大哥,别没大没小的。”又对展光照道:“我侄子,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站长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展光照看着一脸不服气的顾宇笑了笑。

顾镇中将展光照让到沙发坐下,寒暄之后,话入正题:“如你所见,禹江这个地方情况特殊,历史遗留问题非我等孤掌之力可化解。”他的视线转到窗外,远处哥特式教堂的彩色玻璃张扬地晃着眼。“四十年前,英、法、美占着禹江,五年前,协定一签,日狗子也过来插一屁股,加上咱们禹江站、升龙会,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这地方是越来越热闹了。”他不无悲哀地苦笑起来。“先尽快熟悉情况,这几天让小宇带你出去转转,在禹江混,首先得知道各个地界的规矩,然后才好办事。都说弱国无外交,万一出了篓子,只能自己化事,搭钱还是搭命不好说,咱们的外长保不住咱。”他压低声音说出最后一句。

展光照蹙眉听着,点头谨记。

“小宇啊,你那边抓紧把光照的四国通行证办出来,别耽误事。”顾镇中又向展光照:“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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