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粉白细瓷脸儿,乌润黑亮的青丝散在枕上,朱唇含笑,兀自好梦。
再看这海棠红多子多福的洒金帷帐,顷刻明白这并非他的寝殿,瞬间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肌肉紧绷浑身难受,强忍着不适翻身下床往外走去,逃也似的疾步离开。
苏培盛正坐在廊下打瞌睡,突然听到殿内有动静刚起身,就看到主子爷推开门走了出来,仅着白色中衣和袜子竟连鞋也未穿,面色幽沉冷若冰霜,眼神冰刀似的差点没削掉他的脑袋。
苏培盛瞬间惊醒,打起十二分精神陪着笑讨好道:“给主子爷请安。”
“罚三个月月钱,自己去账房记档。”
轻飘飘的语气,却让苏培盛大气也不敢喘,笑容僵在脸上。
主子爷这是火儿了吧?
奴才难做,主子爷的贴身奴才更难做。
得嘞,三个月的月钱而已,他哪里在乎┭┮﹏┭┮
宋嬷嬷遵循苏培盛的吩咐不敢打扰在耳房候着,此刻听到外间有动静,赶紧从耳房出来伺候。待看到四爷的打扮后,一脸惊诧,然而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有眼力见,赶紧求助似的看向苏培盛,看苏培盛摇摇头知道情况不好,也不敢盲目上前,只在耳房门口站了依着规矩行礼目送。
兰儿这两天心里不痛快,昨儿晚上得知四爷来了,挠心挠肺了一晚上没睡好,一早的就起来想上去伺候,然而被宋嬷嬷盯得死死的,此刻看到四爷出来连衣裳都没穿好,心道这小主子真是窝囊,便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夹着嗓子凑上去道:“四爷怎么没穿外裳,奴才伺候……”
“啊……”兰儿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拦到了一旁,脚下一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手肘蹭破了皮,疼的脸色发白嘴唇哆嗦,强撑着抬头只看到四爷的背影。
苏培盛跟在主子爷身后,没想到会蹿出来这么一个不长眼色的东西,知道主子爷心里正不自在就出手护驾挡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瞅着打扮妖妖俏俏的,勾栏院做派的下流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用此苏培盛并未多看一眼,径直跟上去伺候。
宋嬷嬷看着四爷一行出了跨院,这才走到院落中央,俯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兰儿,讥笑道:“也不拿镜子照照,仗着有两分姿色便糊涂油蒙了心,敢冲撞四爷,没分寸没眼力见也别人不待见你。”
“都愣着干嘛,还不把她关到房里去看押好,等候发落。不许她闹,若是磕着碰着一星半点的,仔细你们的皮。”宋嬷嬷冲廊下探头探脑的柳儿和几个粗使丫头道。
闻言,几个丫头忙上来扣着兰儿去了她的卧房,用绳子五花大绑捆好,嘴里也塞了一团麻布。
宋嬷嬷则赶紧去了正殿,只见冬青和半夏候在一旁,小主子还美美的睡着,丝毫不知一大清早鸡飞狗跳发生多少事儿了,便紧赶着走上前喊道:“小主子?小主子?醒醒,该起了。”
看小主子丝毫不被干扰,只慵懒的翻了个身,藕臂一横,继续睡,宋嬷嬷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双手毫不留情的揭开锦被,“小主子,日上三竿了,快醒醒。”
“你们是死人呐,直挺挺站着也不知道喊醒小主子。”宋嬷嬷一边俯身去拉小主子,一边扭头剜了一眼冬青和半夏,没好气的道。
阮阮正睡的香甜,耳畔吵吵嚷嚷的,浑身一冷,知道是宋嬷嬷这个老刁奴又来叫起床了,迷迷糊糊的刚睁眼,就听到她毫不客气的训斥冬青和半夏,只能清醒过来,任由老刁奴帮她更衣,让丫头们伺候她洗漱装扮。
“小主子也该警醒着些,四爷起床,小主子是要伺候其更衣洗漱的。四爷都起了,小主子还昏睡着成什么样子,没得叫人以为那拉府上没规矩,教出来的女儿上不得台面。”
陡然被叫起,阮阮虽然清醒了,但是脑壳里一团浆糊,此刻听到宋嬷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四爷四爷,只觉得聒噪。
想到昨儿夜里的事情,心口堵堵的,对四爷这两个字也没了好印象,怕不是个酒鬼。
“今儿四爷出去的时候脸色不佳,连鞋都没穿,老奴递了眼色给苏公公,苏公公直摇头,老奴也不敢造次。小主子好容易才侍寝一次,若是惹恼了四爷,以后还不知道什么光景。眼见着再有两三日就要回门,到时候可怎么同夫人交代。”
“……”嚯,还怎么同夫人交代,怕不是你们期待的就是现在这幅光景吧?阮阮低头敛去眸中的精光。
“还有冬青半夏,看在你们衷心伺候小主子十余年的份儿上才陪嫁了你们过来,若是再这样懒散不中用,便打发你们回那拉府。”
“……”这是杀鸡儆猴了。言下之意,若她这个炮灰再这样懒散不中用,连那拉府也回不去了。阮阮暗自摇头,这点好赖话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奴才不敢,以后一定警醒着些,尽心尽职伺候小主子。”冬青和半夏忙不迭应答。
“小主子,侍妾们在院中候着了。”柳儿进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