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殡的感触。
阮阮歪在锦榻上,看到柳儿亦步亦趋缓缓走上前来眼中似有惊惧,只弯了弯唇角软声细语开口道:“是个美人胚子,这步步生莲的姿态,我见犹怜。”
以为进来会是劈头盖脸的痛骂,然而小主子这样温声细语夸赞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姿态,反而让她越发怵得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那么讨厌自己这双腿脚。
见柳儿唯唯诺诺,眼中害怕惊惧的很,再没有往日里的半分伶俐,阮阮起身张开双臂,吩咐道:“更衣。”
闻言,柳儿愣神然而片刻便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伺候,小心翼翼的拆除小主子头上的发饰,用桃木簪随手挽了个半髻,脱去华服换上家常穿的衣衫,整理了一遍,这才敢抬眸看向小主子。
然而刚对上小主子那双带笑无邪的眸子,不知怎的,柳儿瞬间双膝发软竟是站不住,扑通一声本能的跪在了地上扣头道:“求小主子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以后定尽心尽力伺候小主子,不敢有半分的非分之想。只要小主子能饶了奴才这条贱命,无论是……粗使丫头也好,将洗衣物也罢,奴才都能干。只要小主子不打发奴才回那拉府,只要小主子不卖了奴才,奴才什么都能干。求小主子饶命啊。”
看着柳儿跪拜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阮阮不由觉得可怜又可悲,她可什么都没说呢,柳儿就心虚害怕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怎么样柳儿了。
刁奴着实可恶。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留在府内碍眼了。
“我只当你什么时候才会同我说这些话,既然今儿话也说明白了,我也是个敞亮人,不喜欢藏着掖着,既然我看你不顺眼,你惊惧害怕我,也没必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碍眼。”阮阮说着打开案几上的红木小匣子,从中取出柳儿的卖身契,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是柳儿无疑,随手丢在了地上。
“这是你的卖身契,打今儿起拿着卖身契自行离开贝勒府,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这里有二两碎银子到底是主仆一场,你且拿着当盘缠。你自个儿的衣物饰品可自行带走。言尽于此,以后好自为之。”
听到卖身契三个字,柳儿瞳孔瞬间放大,然而看着小主子亲自把卖身契丢在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
小主子就这样饶过她了,不仅没有把她送回那拉府让夫人处理,还把卖身契归还给她,甚至还有二两银子可以拿?她的衣物首饰也能尽数带走?
柳儿心中疑惑万千,然而看小主子坚定的神情,再联系这几日来发生的种种,心中冒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小主子再也不是往日那个软弱人尽可欺的小主子了。
柳儿恭敬的跪直身子再次扣头,诚恳的言语道:“奴才谢小主子恩典。”说完三叩头,然后才双手捧起自己的卖身契,膝行跪到门口才起身往外走去。
不敢多呆生怕小主子反悔,柳儿贴身收好卖身契,把头上的银鎏金钗,双腕上的錾刻鎏金对镯,耳上的白玉坠子去下来用帕子包好,放在简易妆台上的小木匣里用布兜儿包好,另打开箱笼,挑挑拣拣包了一个大包袱,也顾不上仔细查看,值钱的能拿的都拿了,便悄声从侧门出了贝勒府。
直到走到大街上,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甚至有些不自信她这就自由了?
回头看了一眼围墙高耸的大宅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阮阮换了家常衣裳休息了片刻,冬青和半夏用完午膳上来伺候,知道打发了柳儿的事情后,二人心有疑惑却知道不是问的时候。
“去把院儿内所有听差的人叫到殿前候着,我有话要说。”阮阮含笑吩咐道。
“哎,”冬青应了一声去传人,看所有人都到齐了,这才进内请小主子出去。
半夏则搬了把椅子放在廊下,扶着小主子坐了。
“打今儿起宋嬷嬷就留在那拉府上伺候了,日后冬青和半夏接了宋嬷嬷的差事,冬青单管西跨院内的人和事宜,有事只管联系她。半夏单管西跨院儿外的事宜。柳儿不想留在贝勒府,念在主仆一场,给了她卖身契并二两盘缠让她自行出府了。既然今儿开了这个口子,我也问一句,还有谁不想留在我这西跨院儿伺候的,或是想回那拉府上,或是想同柳儿一样拿了卖身契自行离开的,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