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粗使婆子听了吩咐就去找除草的东西去了。
见翁绿萼几人进了上房,玳瑁哼了一声:“朝颜,你我从前好歹也是在夫人院子里伺候的,对着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姬妾都这样急迫地卑躬屈膝,你的膝盖是不是太软了些?”
朝颜接过王婆子递过来的扫帚,没有看玳瑁,只道:“我只知道我是这君侯府上的婢子,夫人怎么吩咐我,我就怎么做。”
王婆子和杨婆子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拿着工具往更远些的地方去了,从夫人的万合堂出来的两个小婢闹脾气,她们这些老婆子可不奉陪。
见朝颜不上钩也不买账,玳瑁有些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视线往上房飘了飘。
杏香和丹榴进了屋子,丹榴一边去翻包裹里带着的药丸子和香片,一边道:“还好这屋子还算亮堂,裘妈妈从前在南边儿待过,她说南边儿又潮又热,有很多小虫子,婢特地带了许多驱虫的玩意儿,在各个角落都放一些,娘子晚上便能安眠了。”
翁绿萼笑着点了点头,环视屋内,家具陈设应当都是新的,屋子里有着淡淡的漆味儿。
她们带来的行李并不多,略花了些时候就整理好了,杏香和丹榴又勤快地打了水,拧了帕子将各处摆设细细擦干净。
杏香见卧房南窗下有着数十竿翠绿修竹,枝叶扶疏,漏下的光撒进屋里,有一种别致的典雅,她笑道:“这儿好,娘子对着青绿竹影梳妆,便更像是湘妃神女了。”
丹榴也跟着打趣几句。
翁绿萼笑了笑,知道她们是怕她看到此处的冷清凄凉暗自伤怀才故意逗她,她温声道:“收拾好了就叫她们进来吧。”
杏香性子活泼些,欸了一声,忙出去叫人了。
朝颜几人很快进来,依次上前介绍行礼,翁绿萼都分别给了三钱银子当作见面礼。
其他人都高高兴兴地谢恩,玳瑁脸上的神情却不大对,接过丹榴递过去的银子时手故意往后一缩,银子落在地上,她故作惊讶道:“是婢不好,这银角子生得小巧,落在地上也没甚声响。有劳姐姐了。”
丹榴皮笑肉不笑地将银角子递给她,她们初来乍到,是底气不足,却不代表要对她故意作践她们的行为忍气吞声。
她正想出声,就听得翁绿萼道:“我竟不知,平州的银价高到这地步了么?”
声音如珠玉投盘,十分悦耳,连带着她话语中那抹疑惑之意愈发明显。
玳瑁不知道她提银价做什么,别看她刚才威风,也只是思忖着那翁氏女瞧着仿佛是个没脾气的美貌蠢货,才敢出言试探。
被翁绿萼这样不轻不重地顶回来,她反而有些无措,拿求助的眼神去望朝颜。
朝颜无奈,正想替玳瑁道歉,却见翁绿萼叹声道:“我虽只是初至平州,但今日草草一观,百姓衣着整齐干净,街道繁华整洁,便知君侯治下宽和有道,百姓生活无不欢欣。是以我看着玳瑁姑娘并不把银子放在眼中的模样,有些惊讶。唯有乱世之中,银价居高不下,极易影响民生。如今平洲一片安宁祥和,银价应当没那么虚高才是。玳瑁你是三等女使,每月月银应当是二钱银子,比这三钱银子轻一些。但你却觉得这这三钱银子过于轻巧……”
翁绿萼递来隐隐犀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玳瑁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去,紧接着,又强逼着自己抬起头来,努力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正是。”
“问题便出在此处了。”翁绿萼脸上带出些忧虑之色来,“难不成是有心之人见银价高昂,故意混了些铜铁进去充数,才叫你素日领的二钱银子都能重过那足秤足心的三钱银子?兹事体大,我得与夫人提一提。你们靠着自己的本事赚取月银,已很是辛苦,若是领回去的银子有问题,该伤心了。”
翁氏女一席话下来,听得玳瑁脸上青青白白变个不停,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声道:“翁娘子恕罪!婢一时错了主意,想和丹榴姐姐开一开玩笑,没想到惹了娘子误会,婢平时领的月银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笑话,管着府上月银分发的可是大管家德叔的亲戚,若这话传到她们耳朵里,她今后只怕是要被排挤死了!遑论还有什么君侯治下银价高昂的话,玳瑁反应过来之后,后背的冷汗都浸湿了小衣,这不就成了她说君侯统治下平州百姓过不上好日子么!
这翁氏女,心机实在深沉。
翁绿萼不是喜欢咄咄逼人的性子,见状叫了她起来,见几个新来的人起码表面都做出了柔顺敬服的样子,笑吟吟地又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她们出去。
“娘子方才可真是威风!三言两语就吓得玳瑁脸色都白了。”杏香直呼痛快,拎起茶壶给翁绿萼倒了一杯茶,“娘子喝了润润喉咙。”
翁绿萼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汨汨的茶露安抚了有些干燥的喉舌,也定了定她有些过快的心跳。
在陌生的平州,杏香和丹榴是她唯二可以相信之人。
“我现在的心还在跳呢。”翁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