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埃德伯爵府充满了夸张、哭天嚎地的噪音。
格瑞丝捂住耳朵。
她马上就会发现这是徒劳，因为哭得最厉害的人就在她的旁边。
艾维大哭，“劳埃德，我亲爱的朋友，你的命运为何这般不幸！”
他像是一名舞台上的戏剧演员。
另一名演员是被他叫作杜德的苍老的男管家，他哭得八字胡黏在了鼻子两侧。
“啊，啊，艾维先生，您终于来了，我还怕您将老爷忘掉了呢！”
“怎么会？劳埃德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可爱的男人。”
“谁说不是呢？整座城市都会为他和夫人的死伤心的！”
“什么？伯爵夫人也死了？”
“您还不知道吗？快来，我领你去见他们……的遗体。天啊，神父怎么还没有来？！对了，这位是？”
杜德这才注意到格瑞丝，他乜斜着眼睛，瞧她。
格瑞丝说：“我是……”
杜德打断：“停，别说，我认出你来了。努比城就没有我杜德不认识的人！”
格瑞丝耸肩，她感觉这位管家神经经的。不过，他倒是不糊涂，他当真说出了她的名字。
“格瑞丝对吗？格瑞丝·萨特利，我认识您的父亲，萨特利先生是位了不起的侦探，侦探这一职业就是他创立的，我听说您现在继承了父业。”
“是他和我的母亲共同创立的。”
“哦，那位夫人，我知道她，美丽的伊娃，她将您的脸蛋生得多么漂亮呀！要是您能有个哥哥就好了，女孩做这种职业实在危险。”
“嗯，你说得对，我在考虑转行。”
“我记得您今年十七岁吧？依我看，您应该考虑嫁人啦。您有陪嫁吗？”
“没有。”
“可怜的小姐，他们难道什么都没有留给你吗……”
杜德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又一次变得湿润的眼角。
格瑞丝没有安慰他，她没看他，她在看地上的爬虫。
观赏爬虫都比和他聊天有趣……
“杜德先生，”艾维插进话题，“我们是不是该上楼了？”
“对，我怎么给忘了！走，我领您过去……格瑞丝小姐，您也要来吗？”
“当然，”艾维替她回答，“格瑞丝小姐是我请来的侦探。”
杜德的脸上憎恶一闪而过。“侦探？哼，这是在亵渎死者！”他恶狠狠地小声说道。
格瑞丝装作没有听见，她看见杜德脖子上挂的神像，显然，一位忠实的信徒。
艾维无法忽视这句话，他向前一步，迈到杜德面前，神色紧张。
“可杜德先生，不是您让我请侦探来的吗？”
杜德停步，瞪大双眼，脸涨得通红。
“艾维先生，您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您说，这是一起魔法杀人案，得有侦探过来……”
“错，我说的是‘会有侦探过来’。”
“诶？”
“都怪玛莉亚，是她将这件事告诉的魔法裁判庭，他们说下午就要派他们的侦探过来，我真希望能阻止这件事！现在好啦，他们的人还没有来，你就先带了你的侦探过来！”
“我的侦探？您怎么能将格瑞丝小姐说成是我的呢……”
艾维的双颊浮起红晕。
杜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格瑞丝一眼，他笑了。
“艾维先生，我想您一定是那种不在乎女人陪嫁的男人吧。”
“嗯，我不在乎。”
“格瑞丝小姐，您听见了没？”
“听见了，”格瑞丝面无表情，“玛莉亚是谁？”
杜德噘起嘴，说：“是老爷的厨娘，她和我一样在这里工作了快四十年。”
艾维笑着说：“玛莉亚小姐做得牛血汤非常好喝，格瑞丝小姐您也该尝尝。”
格瑞丝明黄色的眼睛扫向艾维，“艾维先生真了不起。”
“嗯？”
“最好的朋友死了，还能在这里想到牛血汤。”
“……”
艾维抿着嘴唇，看她，过了几秒，他的眼睫、鼻翼微微发颤，接着爆发出哭声。
两道哭声。
那位管家仿佛也受到这句话的提醒突然开始哭泣。
“啊，老爷。”
“呜，劳埃德先生……”
格瑞丝捂住耳朵，她懊悔同他这么说话，但她的确感觉他有点古怪。
漂亮、有钱、频繁哭泣。
这些特征同时落在一个人的身上，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可话又说回来了，金币是真实的，这不就足够了么？
格瑞丝想到这，他们三人已经抵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