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树丛又开始传来强烈的叶片声响。
本以为是起风了,谁知先知直接从草丛里跃了出来,还有七八只小野猫也跟在身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陶栀子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陆陆续续又慢吞吞从远处挪来三只狸花猫。浅色毛发附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些是下巴被咬伤了。
伤得多种多样。
有几只毛色比较深的暂时看不出伤口在哪里,但是陶栀子推测它们应该也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先知找了个栏杆跳了上去,蹲在栏杆上看着,似乎是为了找更好的观察视角。
一共十一只小猫在先知的带领下出现,在江述月面前排排坐,发出惨兮兮的叫声。
每只猫都性格迥异,也有不情不愿一声不吭的。陶栀子拿出包里所有的冻干,喂给它们,想先稳住这些小猫。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江述月,“看来先知非常认可你……”“没关系,药箱里的敷料和纱布应该是充足的。”江述月对此的反应异常沉稳,重新打开药箱,一把捞起伤势最严重却忙着吃冻干的白色小猫,放到自己面前,然后低下头,从容又耐心地给它检查伤口。就这样,如同一个流水线似的,不断有小猫被他包扎好,陶栀子这里不断在喂冻干以示安抚,不断有正在享用冻干的小猫被他捞起,放下、检查、处理、包扎。好在他动作极快,原本陶栀子意味应该要磨蹭到下午,结果一小时不到,全部的小猫都已经包扎完毕。先知已经趴在栏杆上开始呼呼大睡。
被包扎的小猫,有几只格外粘人,不断蹭着江述月的手背。
陶栀子视线不经意地看向那只手,总觉莹白无暇得不可挑剔,但那骨节分明和宽大,却又是专属于男人的手掌。江述月虽然没有喂它们吃的,但是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取得猫咪们的喜爱。
陶栀子看着江述月轻轻用指尖拂过猫咪们的脑袋,心跳不知不觉快了很多。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手过分好看,还是因为那些动作。“这下好了,我不再是猫猫们心中最靓的崽了,你才是。”
明明是一句玩笑味十足的话,语气却有些酸酸的。江述月闻声,摸完了最后一只猫咪,缓缓收回手,嘴角却染上几分亲和,说道:
“猫咪永远最认给它们事物的人,我的话……小动物包扎后需要一定安抚。”
在他温润的嗓音中,这段简短的解释好像是从科学的角度出发,而产生的理性分析。
陶栀子摇摇头,她思绪有点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开的玩笑背后藏匿着什么不为人知。
几只小猫流连了一阵,渐渐躲进了草丛,也带走了那有些扰攘的世界。
在正午到来之间,清风的声音在林间响起,让这个公园里无人知晓的角落格外静谧。
远处的小水洼,水面被微风吹皱,夏蝉名叫的声音在远处的草丛回旋。
这些大自然的声音沉入陶栀子的耳中,在她脑海里交织。
悦耳又凌乱。
她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还有犹豫。
那犹豫之海将她一阵阵拍打得清醒。
她撑在大腿两侧的手微动,一双看起格外纤瘦的手,此时却一遍遍用指尖击打着慢节奏,像是健康人士的心心跳。在正午到来之际,她转头,收敛了笑意,凝视着江述月。
然后,试探地谨慎地轻轻握着他的手。
并非交握,而是拿起,拿着他的手,在他深沉的目光下,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头上。
那头顶的重量一来,她的心开始变得踏实了些许,像是在海浪上终于抓住了救生索。
可能是太过紧张的原因,在她沉重的呼吸声中,她发现自己声音在颤抖。
“我很羡慕那些小猫,因为……我也想被你摸摸头。”话音落下,仿佛直接击碎了波澜不兴的丛林沼泽。她如同被拖入了梦境一样,在厚重沉闷的黑暗中,鼓起勇气,亲手点燃了烟花,令它在黑暗处欢腾升空,炸裂在天上,令整个黑色都喧嚣起来。
她眼前的天地足够辽阔,可惜在她狂奔之下也只敢触及于此。
那令她忐忑的、渴望的、辗转难眠的、想要侵占的……盛景。
“你说的,很多事情需要主动争取……”
她在羞赧中,始终谨记江述月的话,于是也重复了一句。
像是箴言一样,给她的行为提供了绝对依据,让她在忐忑间,寻到了一份理由。
江述月没有露出任何的反感之色,反而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嘴角露出浅笑,反问道:
“你就是这么运用的?”
陶栀子沉默良久,鼓足勇气说了声:“…
江述月将手抬起,收回了手。
头上的重量消失了,陶栀子顿感失落。
但是下一秒,江述月从药箱中拿出消毒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朗声道:
“等我先把手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