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凌厉的下颌稍稍埋进衣领,浓密细长的眼睫缓慢眨动,尾部沾染素白雪渍,面无表情,肃穆冷峭得仿若诞生于上世纪雕塑家之手。这条视频之所以会存在,约莫就是为了拍他,手机屏幕上方飘过的弹幕无不在说:【妈耶这男的好带感。】【三分钟,我要马上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大帅比也来买点心吗!也爱吃甜食吗!
【别不是买给对象的。】
随越此刻身处暖气充足的室内,透过手机看着那一天罕见的暴雪,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股钻心凉寒。她好像搞清楚了为什么一向体健的顾泽会突发重感冒了。
随越迟钝的脑子像是忽地被猛烈攻击,迅速转动,将近期忽略掉的细枝末节串在一起,逐个琢磨。她想到上周五顾泽少有的咳嗽,想到上周六,巴勒恒送来的一大堆卤菜和腊排骨。
随越可以想象出顾泽上周五回去后,发现自己的感冒愈发严重,赶忙去杂货店买菜,趁着没有完全被病魔摧残得倒下之前,做出了可以存放几天的食物,再联系巴勒恒送来。
他太了解她了,要是没有那些投喂的话,她的周末一定是用泡面打发。
思及此,随越下午上完两节课,毫不犹豫地出了学校。方才走出去没几步,一辆面包车张扬驶来,准确无误地停泊在随越旁边。
穿着一身热烈红色的米热依从驾驶座探出头来,警惕地问:“随老师,上哪儿去啊?”
随越止住脚步,直接道:“找顾泽。”
不出所料,米热依明媚的脸蛋由晴转阴,气呼呼地缩回去,油门一踩,猛地将车开走。
不过十多米,她在前方掉头,又把车开了回来,嘟起嘴巴,没好气地问:“你有没有需要带的?我去县城。”这倒是远远超过随越的预料了,她难免愣了一下。米热依骄傲地扬起小脸,煞有介事地说:“不要误会,我们去一趟县城不容易,都会帮熟人带东西。”接着,她嘟囔了一句:“不然顾泽哥哥也会帮你带。”随越瞅着她圆润饱满,富有元气的脸颊,由不得莞尔。才成年的小姑娘真的是太可爱了。
随越笑着摇了摇头:“谢谢,暂时没有。”米热依失望地撇撇嘴:“你下次有需要,记得叫我。”她不放心心地强调:“必须叫我,不然机会就是顾泽哥哥的了。”
随越低低笑了一声,目送她开车远去。
去找顾泽之前,随越打算先去杂货店买些东西。可还没有来得及去结账,接到学校一个老师的电话,说他们班一个男孩肚子疼。
随越急不可耐,不得不放下选好的东西,跑回学校。孩子捂住肚子疼得站不起来,随越又是联系家长,又是带他去卫生院,守着他输液。
等到从偏僻村子赶来的家长已是两三个小时后,早已过了放学时间。
神经高度紧张地折腾了这么久,送走学生和家长后,随越浑身泄去力气,瘫软地坐在卫生院走廊的椅子上。她想缓上一会儿再走。
不多时,一双沾染雪白,显得风尘仆仆的纯黑色马丁靴踩过寂寥走廊,一步步站来她跟前。
充斥消毒水味道的卫生院似乎溶进了一丝清爽。随越刷地昂起脑袋,果真见到了顾泽深刻如画的眉眼。他瞳光微晃,泄露几丝慌乱,穿得相对厚实,戴一只医用口罩。
随越错愕须臾,蹦跳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去了趟学校,他们说你在这里。"顾泽磁缓的嗓音经过口罩过滤,更显粗闷,“下雪了。”
随越才注意到他手里有伞。
但只有一把。
时间不早了,随越同他往外走,自然而然地贴着他站,两人共撑一把伞。
“那个,我下午本来要去找你的。"随越走在他身侧,空无一物的双手搅在身前,有些拘谨。
顾泽宽大的手掌撑稳黑伞,放慢脚步,低眸看她:“找我做什么?”
“看你病好没好,还有没有在发烧啊。"随越止住步伐,望向他,不确定地问:“你好全了?”“没。“顾泽不假思索地回。
随越瞅着他有些苍白的眉眼,也觉得他应该没有好全,但听他应得如此迅捷,莫名认为他是故意回的。“我不信,我摸摸。"随越伸手又要探他额头。这一次,顾泽没再让她得逞。
他空出的右手一把拉下她手腕,长臂一伸,握住她肩膀,直接将人拉入怀中。
随越愕然一惊,一动不动。
“摸吧。"顾泽略微低着头,对向她敏感的耳垂。随越浑身一酥,双手挣扎两下,却无济于事:“这还怎么摸?”
顾泽体力明显恢复了七七八八,一条胳膊轻而易举地束缚住她,颇有些玩味恶劣:“你想摸哪里?”随越想的明明只是他摸额头,被他这样近距离地问出,无端心虚起来。
她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记起以前摸过的,徘徊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