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竞然打起了雪仗,空中的雪球飞来飞去,尖叫声和欢笑声混在一起,简直比过年还热闹。谭溪月拿围巾挡住了半张脸,一路小跑着朝厂门口奔去,避免被雪球误伤到,快要到厂门口时,身后有人高声喊她,“溪月姐!”
谭溪月下意识地扭身去看,朱翠翠和春玲,还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车间主任冯艳妮,三个人手里一人拿着一个圆滚滚的雪球,笑眯眯地看着她,想干什么不言而喻。谭溪月四周空荡荡的,没什么可以藏身的遮挡,关键是她手里连个雪球都没有。
“喂,不行,你们三打一,不公平。"她说着话,快步地往后退着,想拖延些时间,等她跑出了厂子,她们就够不到了她。
但朱翠翠和春玲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也小瞧了她俩手上的劲儿,她人已经到厂子外面了,那两个雪球还是直冲冲地朝她飞了过来。
谭溪月躲闪不及,只能背过身,想拿背挡住雪球。但是预料中的冰凉并没有砸过来,她的胳膊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整个人靠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环住了她。
她回过头,接连的雪球砸到他的背上,成团的雪粒子在他身上炸开,擦着他漆黑的眉眼,四散飘落而下,像是又下了一场雪。
谭溪月怔怔地看着他,她…好像想起之前在哪儿见过他了。
身后的尖叫和雪球的攻击还在继续,陆峥轻轻掸掉她帽子上的雪,递给她一个雪球,谭溪月回过神,看到雪球,起了坏心思,她接过雪球,拿他的身体做躲避的遮挡,朝朱翠翠她们使劲扔过去。
朱翠翠被砸了个正着,她拍打着身上的雪,急着喊,“溪月姐,你不能找姐夫当外援,这可是我们厂子的内部战斗!”
谭溪月没想到自己准头这么好,她躲在陆峥怀里,扬声回朱翠翠,“他不是外援,他又没动。”朱翠翠没法反驳,姐夫就背对着她们立在那儿,他又没有拿雪球扔她们,可他偏偏跟座山一样,将溪月姐挡了个严严实实,她们想砸都砸不到。
春玲道,“管他是不是外援,他们两个人,我们三个人,还怕打不过。”
结果还真没打过,谭溪月守着一个雪堆,蹲下就能攥一个雪球出来,她只管进攻就行,反正不管从哪儿飞过来的雪球,他都能帮她挡住。
打到最后,春玲和朱翠翠还有冯艳妮哪哪儿都是雪,谭溪月除了有些热,衣服上都是清清爽爽的。春玲手撑着膝盖,累得话都说不连贯,“有男人了不起啊,小溪月,有本事你让你男人明天也在,你看他现在护得了你一时,明天能不能护得了你一天。”谭溪月拽着陆峥的袖子,压着声音回,“你明天也可以叫那个谁过来啊。”
春玲立刻噤了声,脸颊飞上红。
谭溪月有点小得意地冲她扬了扬眉,她还能治不了她,早晨就让她逃过去了。
陆峥好笑地抹掉她鼻尖上的汗珠,她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朱翠翠嗅到了什么不对,她转头看春玲,那个谁是谁,冯艳妮更是一脸八卦。
谭溪月趁她们分神的功夫,拉上陆峥的手,大步跑回了车上,她累得瘫软到座椅上不想动,但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陆峥给她摘掉手上已经有些湿的手套,将她冰凉的手攥到掌心,在她手背上问,【这么开心
谭溪月点点头,“我好久没打过雪仗了,上次打雪仗好像还是十多年前。”
陆峥笑了下,没接她的话,只攥着她的手,等她手上有了热乎气儿才松开她,又给她系上安全带,手落回方向盘,准备踩油门。
谭溪月按住他的手,认真看他,“你呢?”陆峥只作不懂,他什么。
谭溪月不许他学她装傻的那套,她直接问,“你上次打雪仗是什么时候?”
陆峥回道,“你猜。”
谭溪月气得掐上他的手,“我发现你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会。”
昨晚她用小黑板给他上课,有好些词她都不用教,他学得可快了,现在连"你猜"都会说了。
陆峥勾唇笑,捏着她气鼓鼓的脸颊揉了下,她不是说他是坏人一个,自然是专捡坏的学。
谭溪月拍开他的手,要不是在外面,她都想咬他了。陆峥的视线漫不经心心地扫过后视镜,眸子里的笑敛住,脸上只剩冷厉。
谭溪月也注意到了那辆车,她本来还想跟他说一下,不过看他的神情,该知道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她食指勾上他的拇指,轻声道,“我们回家了。”陆峥对上她的眼睛,身上的寒气压下去,他牵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然后发动了车。
一路上都是安静的,连饭桌上都很安静,有些事压在他心底深处,应该没有人可以触碰得到。
大门最终被敲响,是谭溪月意料之内的事情。陆峥看着大门的方向,讥诮地扯了下嘴角,他可真敢,他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他竟有脸来,当真是这些年过得太舒坦了。
过了几秒钟,敲门声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