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室沸腾,霍星延却在想,“要是被打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一次又一次被大人恶心了。
在那一方简陋的拳台上,少年被一次次击倒,他的反击对于一个受过专业训练实力高企的成年人来说,宛若隔靴搔痒。终于,他倒在了拳台之上。在他意识昏沉时,有人将他抱进怀中,如云的柔软,带着他渐渐熟悉的淡香。她对他说,“我来接你回家,霍星延。”
家吗?
他没有家。世界上有那么多幸福的孩子,他为什么不能成为其中一个呢?他就像是被神明诅咒过的人,所有的期待都不可能实现。
“我没有家。”
“你有。再过过你可以自己做户主,要不要添加谁都由你决定。”
“从此,你干净自由,能够笑得坦荡。”
过了些时日,霍星延才知道徐云雾雇了保镖暗中跟着他,他的行踪她一清二楚。可她并未阻止他,任他以自己的方式宣泄躁郁,等他累了倦了,接他回家。
时间回溯到霍星延和徐云雾见面的一小时前。霍星延去了趟徐家,这回手里拎着一个黄花梨木画筒。里面藏了谁的画暂且不论,单这画筒就价值不菲。彼时叶景岑和徐鹤轩都在厅内,正面对面站着,老太太正在为老爷子折唐装的袖子。
叶景岑仍是柔和慈爱模样,对一众小辈的耐性仿佛永无穷尽的一天,“这个点,干什么来了?”
徐鹤轩瞥了眼霍星延,心道:这臭小子穿上西装,还怪精神的。
随后,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珍稀画轴上,黑眸有惊喜一闪而过,“黄花梨木的?很贵吧?”
霍星延:“还行,也就区区六千万。”
叶景岑闻言,失笑出声。
徐鹤轩眼中的惊喜消失的,被嫌弃碾碎的,“你就不能沉稳点儿?”
“这话要是给你爷爷听见,你保不齐又要挨抽了。”霍星延:“他这不是不在吗?您不说我不说他能知道啊?”徐鹤轩无奈摇头。
事实证明,辉爷都驯服不了的烈马,旁人也甭想驾驭。霍星延径直将画轴递到了徐鹤轩面前,“阿爷,名画赠神笔。这画轴里装的是阿爷您的恩师吴璟平老先生的处女作《远山》,您不是一直在寻吗?”
几句话凝成了泼天惊喜笔直地砸向了徐鹤轩,冷静开裂。“说吧,想要我帮你干什么?”
霍星延笑:“什么都瞒不过您。今晚秦老的寿宴我也会去,让我代替您去接云雾吧?”
徐鹤轩:……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
霍星延:“我到现在都还没拿到云雾的电话呢,您就当可怜可怜我?”
“这画,本就是拍给您的。云雾就是没回,等过段时间您过寿,我也是会拿出来孝敬您的。”
心意如山,砸在了徐鹤轩的心上,心房一角在坍塌。“去吧。”
恩师的画作,让徐鹤轩有些绷不住了,“画留下。”霍星延连忙将画塞给徐鹤轩,“那我走了。”“粗鲁。”
“你知不知道这画有多珍贵。”
“当然知道,碎钞机。”
一旁的叶景岑看着这一老一小,终是没绷住,扑哧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