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头进退两难的苏鸣刚把一盏热茶,轻吹下肚,大声道:“郡主,这茶热的好喝。”他只看到陆世子在说什么,却没听清。
不管如何,他看见陆世子出声,他就跟着出声。
黄知云正对着檀允珩坐着,她看着珩儿羽睫垂落,掩在浓密阴影下的眸色,别无他意,定睛打量着持在手中的茶盏。
皇宫设宴,圣上打发下人送到檀允珩所在水榭的茶盏,都是这套玉盏,外壁雕刻着的是她最爱的虎头,惟妙惟肖,次次她都瞧上几眼。
说来,她和阿珏,还有徐鸿越是在前头榭台那里遇着的陆世子,这人和陆候一道前来,招呼之后,阿珏便问陆世子要不要一同去水榭坐坐,反正宴面尚早,陆世子亲点的头。
见到珩儿,面无倦色,也不曾欢雀一时。
席面即开,陆世子最后那话,显然是催促,又或说不愿在此多留。
这亲事果然如珩儿所言,不能急于一时。
黄知云确认珩儿妹妹没为陆世子说的话生气后,她敛了心,张罗道:“汀兰楼席面要开了,大家快些入席吧。”
苏鸣想等等檀允珩,欲张口说时,被大皇子和徐鸿越下水榭台阶的步伐逼得往后退了退,只好作罢,失落而离。
挨着静湖边坐的陆简昭起身道了句“告辞。”毅然离去。
顿然,水榭阒其无人。
***
汀兰楼如霞明玉映,嵌在溶溶月色中,侍女有条不紊地从楼里撤出。
宴席不曾开始,不少亲王、大臣相继坐下,挪身与旁人谈笑风生。
“大皇子和徐侍郎今日得归,尚书大人可是提前收着消息了?”说话的乃是御史台的苏御史,苏鸣的父亲,苏翁。
黄尚书刚刚坐下,便有大臣凑近来问,他横扫了一眼,极轻哼了一声。
二品尚书和三品御史,坐都坐不到一起的两个官阶,真是难为情了,还移步前来。
“苏御史当真关心我千里迢迢归来的女婿。”
黄尚书是尚书令,是黄知云的父亲,黄昶,自然也是大皇子的岳丈。
苏御史前来,无非是打探为何桐黄郡春汛毁堤一事,妥当如此之快,打了都城官员个措手不及。
席面之上,黄昶称大皇子为女婿不妥,甚至话中冒火,明着而为,是话不对意,埋怨身为御史台的长官,最该关心的应当是舟车劳顿的大皇子,而不是不该探听的话。
曲舞鼓乐,还未开始,黄昶声音不小,引来周遭目光盯看,不过也都是当闲事看,不见多嘴的官员,这话本就无错,岳丈关心女婿身体,再正常不过,占理占据。
论起来,黄昶在殿堂上以女婿称大皇子欠妥,就微不足道。
苏翁寻了旁人的檀木长桌来坐,不着尴尬,回道:“御史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上前也为关心大皇子的安危。”
“苏大人不如关心关心苏二公子,像他这样的还是个衙役的少年郎,不多见。”
一道声音冷静若定,顺着门楣而进,几人前后进楼,为首的是刚回都城的大皇子和皇子妃,后头跟着明仪郡主、陆家世子、吏部徐侍郎和北冥公主。
众人起身施礼,纷纷入席。
南允珏瞥了跟在苏御史身后的苏鸣,眸底浅浅浮了一抹愠色。
灯火明莹,芳宴待开。
皇家宴席,皇室长辈尊左而坐,官员依右官职而坐,子女分别落后坐。
檀允珩步履款款,身姿干净素雅,转身落座后,适龄男女的目光都随她一道落在她这儿。
她映在在珠光下的面容温暖明媚,暖玉泛桃,交领上绣着的暮山紫色绒花绚烂出尘,不落一点凡俗,让适龄男子倾眼不挪。
适龄女子看她既庆幸又佩服,都城从不论姿色样貌,敬叹高低。
明仪郡主灿烂鲜亮,学识出身,贵不可言,恰恰如此人儿都入不得昭平侯世子眼里,可见陆世子不是个好归宿。
艳阳里的鲜巧事,各家里的心幸之。
早有百姓言,陆世子连拒了明仪郡主,在司昭府里廉洁严明,丝毫不给郡主留情面,郡主追夫,倒让她们的父亲断了与陆府结亲的念头。
陆世子不愿娶,圣旨强压下来,物极必反之理,人人都知,况且当今圣上是个开明的,亦不愿看怨偶成双。
更佩服明仪郡主光明磊落,追不到又如何呢,喜欢了,追过了,到最后成不成,自己心不悔即可。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都城贵女大都是羡慕这位郡主的。
少顷,皇上皇后,还有端蕙长公主进来后,芳宴即开。
坐在檀允珩左侧的女子是三公主的女儿南伊忱,举起手中羽杯,敬了檀允珩一杯,端庄自持道:
“阿珩妹妹,喝一个。”南伊忱的声音小到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也不等檀允珩伸手端酒,自顾自地一饮而尽,不曾失落大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