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
凌三山反问。
“不知。”
李崇明答。
“身为翰林医官,以身份之便,下毒谋害圣人。官家开恩,愿给你机会到殿前辩一辩,三山忠于官家,自然是要为官家分忧,将罪人缉拿归案。”
凌三山说得大义凛然。
“笑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李崇明自认为无愧于心,我,不认。”
“很好,硬骨头,我喜欢。”
凌三山松了松筋骨,嘲笑道。
李崇明牵紧妻子的手,手上的青筋爆出,“人活一世,无非是为了清白二字。”但君要臣死,他认,只是愧对师傅。
“阿明,医者的德行远比医术重要……”
“师弟,师兄我生性爱自由,江湖多逍遥快活,朝廷中人都爱弯弯绕绕。师兄我就等你混出头了,他日我无米下锅,就来汴京找师弟救济。”
“阿明,别听阿寂那个混不吝的,胡言乱语,他呀就是懒。”
李崇明想起临行前师兄和师父插科打诨的话语,心中满是嘲笑。
那么简单的道理,只有他不懂。
……
“呜哇呜哇——”
大姐儿哭声乍起,让叶小栾心头一紧,侧身回过头看着手足无措欲要哄人的小姑子李长音。
凌三山没有呵斥责怪,看了一眼朝他点头的李崇明。
一炷香后,凌三山踹门而出,手中握着离开剑鞘,彼时还在淌血的长剑踢门而出,“提举翰林医官李崇明,负隅顽抗,现已伏诛。”
凌三山气势惊人,在场无人敢质疑,长剑归鞘,一个翻身上马。抬着箱子的副手将箱子弄上马车,也跟着扬长而去。
“大哥。”留下的精兵手肘碰了一下身为指挥使的大哥王撒,示意他看两眼,“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好宝贝。”
“住嘴,当心祸从口出。”王撒瞪了他一眼,“走吧,该我们喝点汤了。”
细雨绵绵逐渐转为倾盆而下,瓢泼大雨狠狠地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扰人清梦。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生怕一丝凉意或是雨水渗透进来。破子柩窗上凝结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视线,也似乎将屋宇内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喧闹后,飞奔的骏马溅起层层水花,留剩门户洞开的李家府邸直直伫立在墨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