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轻柔地把地上的崔盈盈抱起转移到步舆上,随后站直身子,朝李朝颜和沈行云行礼,“麻烦二位了。”
张正则走在最后面,看着前方步舆的一角,渐渐地红了眼眶,紧握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像是丢掉了神魄。去县衙的路上,整个队伍都很安静。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让路过的百姓纷纷避让,牵着孩子的妇人吓得脸色一白,赶忙捂着孩子的眼和嘴,生怕惹了官司。
今日的太阳没到沉落的时候就已经躲在了厚厚的云层中,天还是亮的,但所有人的心底好像都被裹上了一层阴霾。崔盈盈被送到停尸房中,木门′吱吖''关上那一刻,张正则终于忍不住了情绪,跪在地上不断地抽打着自己。沈行云随着李朝颜进入验尸房中,背对着李朝颜,充当了她的副手帮忙记录。
香火燃起飘向空中,蔓延至整个停尸房,李朝颜念念有词,仔细听来是一段晦涩的经文。
白布掀开,崔盈盈的面容展现在眼前。紧闭的双眼,稍有些凌乱的发髻,她就静静地躺在那。
“死者,崔盈盈。衣裳完整,左胸处可见一处创口,刺入口呈菱形,伤口边缘整齐,边角一锐一钝,刺入口小而创腔深,推断为单刃匕首。手臂处有不同程度的划痕,推测为崔盈盈抵抗时挣扎所致。”
仅仅是一刀刺入,就要了崔盈盈的命,就可以看出凶手使了多大的劲。
勘验完毕,李朝颜让沈行云先行离开,自己则还要简单为崔盈盈收拾一番。
她的前半生是在崔老丈的疼爱中成长,虽母亲早逝,但是崔老丈没有让她受过一点苦。
李朝颜希望她可以干干净净地来,体体面面地走。刚走出停尸房的门外,张正则上前来急得不顾礼法抓住了李朝颜的手腕,“李女郎,盈她…”
“进去再看看她吧。"李朝颜清冷的嗓音响起,没有责怪他的失礼之处,“她没有受太多折磨。”
李朝颜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人,只能告知他崔盈盈死前没有受太多痛苦。凶手刺中了她的心口,大量的失血使得崔盈盈没过多久就闭上了眼。
不知何时,天就黑了,县衙各处亮起烛火。李朝颜退了客栈那边的房,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去。沈行云从牢狱那头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县衙的捕快。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该干嘛干吗去,不必跟着。随后,站在最高的石阶台阶上,视线向下看着屈膝坐在最下方的李朝颜。沈行云踏下台阶,走到她面前,“怎么在这待着?”玄色长靴映入眼中,李朝颜就坐在那,抬头后,双眸与来人对视。
李朝颜愣神,今夜的沈行云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怎么不说话?”
男人微挑起眉峰,沉嗓开口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李朝颜被他幽深的眸子盯得很不自在,灼热的视线让她眼神下意识躲闪,故作淡定道,“想待便待了,何须理由。”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来,随意地拍了拍衣袍,连忙问道,“审完了?”
“嗯。”
“老沈,阿颜,你们在这呀,可让我一顿找。”谢花眠突然出现,随之而来还有死气沉沉的张正则和唐九斤。
沈行云去牢狱审问的人,就是先前县衙捕快抓住的凶手孙权。孙权是个屠户,在东市那头经营着一家猪肉铺,他坚称是自己酒后失手杀的崔盈盈。
孙权的家同样在云水巷,回家都要经过张家院子,今日他因腰伤发作就没有出摊。喝了点酒后不知怎么地走到了张家门外,想起自己肉铺的现状,要是再不挣点银子,他就得喝西北风了,一时起了贪念,翻墙进了张家。
熟睡的崔盈盈被惊醒,出了房门与孙权撞上,孙权害怕被告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歹念横生,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孙权杀了人后,仓皇失措回到家中,紧急换下带血的衣服丢入草垛中藏起。谢花眠报官后,捕快顺着血迹抓到了还在醉酒状态的孙权。
没等捕快上刑,孙权就交代了,人是自己杀的。“不可能,我和盈盈刚到彭城,与此人无冤无仇。“张正则听完,当即否认,“云水巷有的是富户,不可能是为财杀的盈盈,他一定说谎了。”
李朝颜沉默片刻,也觉得孙权此人没有说实话。四人齐刷刷地盯着沈行云,等他解答。
沈行云道,“我让人查了孙权,他生性嗜酒,稍有不顺就爱拿人撒气,他的娘子钱氏族兄众多,强硬让二人和离。这么多年孙权女人不断,但是都没有为他生育一男半女。反倒是钱氏刚和离就查出来身孕,生下一个女孩名为如意。之后再嫁当了周家一个管事的填房。”
“又是周家。”
谢花眠一惊,周家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周家,欺人太甚。”
张正则恨自己无能,一拳又一拳打在了柱上。县衙内响起一阵吵闹,一名捕快面色焦急,一进门便急切地喊道,“大人,有自称是周家的人说要带崔小娘的遗体回符离,还要告张郎君拐带了崔小娘。”
张正则闻言,情绪更加激动,“不能,不能让他们带走盈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