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她这次出门并没有带足银钱。黑狗子没伸手,拒绝道,“不用了李郎中,朋友间带句话的事。”
李朝颜强势塞他怀里,“拿着,给他们买点吃的。”趁黑狗子没有反应过来,李朝颜闪身不见了人影。黑狗子拿着李朝颜给的银子,像是要哭的样子,他们自然指的是樊老大手下养着的那帮乞儿,还从来没有人对他们那么好过不弃他们身上脏兮兮的泥土和卑贱的身份,老钱头是第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李郎中。李朝颜按照黑狗儿道出的地点,又赶去义庄拿到了信,最后才打道回府。原是想出门买些东西去去就回,去四和庄也是临时起意,未曾想人去楼空。黑狗子说的信又让她再次峰回路转,没错,留信的人正是四和庄的尉迟庄。尉迟庄在查师父一事后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难怪那天她走时会莫名其妙说出那一句话,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只是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
而信中所说,最后替师父收殓尸体的人,竟然是她一直怀疑的应东良,突然出现的公子野又在这一桩桩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李朝颜在这一刻迷茫了,师父,这条路徒儿到底要怎么走?
在宿州时,她就察觉到暗中一直有人在推着他们往前走,直到在去徐州的路上,她才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那时崔盈盈突然被人丢在福来客栈,她的恐惧是不假,但是失忆却不是真的。崔盈盈潜意识里会害怕除张正则以外的男子,但李朝颜发现,崔盈盈在面对公子野时,面上的害怕是装出来的,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在公子野出现的场合中都会下意识地低。
起初,李朝颜也以为是害怕,直到有一次崔盈盈眼神不经意间流出的信任和恭敬,她才第一次开始怀疑公子野的身份。还有多次出现不明来路的毒,她总觉得和公子野脱不了干系。
鸦九在把人跟丢后,就速回府中禀报,沈行云没有多说什么,就让鸦九把手底下的人撤了回来。当李朝颜房内的灯亮起,沈行云知道人安全回来了,他派人看着她不是为了监视,只是怕她失去理智。李朝颜换下外出的衣服,想到随身携带的银子都给了黑狗子,自己的事情还未办,思索间,门早已被她打开,她唤来青秋,想让青秋帮忙买自己所需的东西。“我需要一点东西,你帮我去办。”
青秋是沈行云专门放在李朝颜身边的伺候的侍女,让李朝颜有事可以吩咐青秋就好,不必事事自己动手,这样也不利于休养。
“但凭女郎吩咐。”
李朝颜喜欢听话但话不多的人,她垂头说道,“帮我寻些竹子、糯米浆还有帛纸来。”
“女郎稍等。“青秋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还是应承下来。
没一会,李朝颜的要求就被报到了沈行云耳中。沈行云一听就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没有阻拦,他沉声道,“给她。”
“是,四郎君。"青秋得了准话,立马照做,吩咐下人动起来。
这几样东西倒是不难寻,就是需要点时间才能找全,不过沈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沈行云那边同意后,青秋吩咐下人迅速去外头采买,没过多久,东西就送到了李朝颜手中。
李朝颜要的东西一到手,立刻开始忙了起来,外头巡逻和守夜的人就见了这位自己四郎君亲自抱回来的女郎房内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沈行云想着她一夜未合眼,吩咐下去让早上洒扫的下人动作都轻点,别把人吵醒了。谁知下一秒以为还在睡觉的正主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他面前。
“我休息好了,可以带我去了吗?”
李朝颜一夜未眠,但竟觉得丝毫不困,做完手上的活后,在窗边静坐到了天亮。
“走吧。“沈行云颔首应允。
李朝颜没想到今天的沈行云那么爽快,只是自己东西还未拿,于是,撂下一句,“等等,我去拿点东西。“就小跑回了房中。
师父的过往从不与自己说,但是自从师父把她带在身边就一直独身一人,他教给自己本事,遇事总是挡在自己前面,虽然为人风流了些,经常也会坑徒弟,不过,他是一位好师父,李朝颜早已把他当成了父亲。三世伞,渡黄泉,愿来世,亦无忧,从此天上人间,年年岁岁不相见。
李朝颜此前从不信鬼神之说,只是当她跪在师父冰冷墓碑前,脑海中闪过关于师父的一切,雨顷刻间下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渗入黄土。
下雨了啊!
李朝颜抬头,想要伸出手去接住下落的雨滴。只是天空艳阳高照,穹顶碧蓝如洗,哪里是下雨了,她无措地四处张望,视线撞入沈行云眸中后与之交汇。沈行云点燃一炷香插入香炉中,给李朝颜递上一方手绢,“擦擦,师父不会想看到你这样。"他……瞧着心中也不舒服。
不是下雨,而是李朝颜的眼泪滴落,她怎么哭了呢?怪不得伸手接不到雨。
李朝颜接过手绢,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只剩一片杀意,“你说得对。”
她怎么能哭呢?她在于什么?恩仇未报,她怎么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