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都这么说,赵祯不得不信。
其实赵祯早就有心理准备,毕竟之前已经被李寻真托付过后事,但事到临头,依旧心如刀割,无法接受。然而李寻真安慰他,自己能活着与他相认,亲眼见到他有亲政的希望,已经很满足了,去到另一个世界和妍儿在一起,她也会很幸福的。
赵祯听到这话更觉难受,如同失孤的孩童般抱着李寻真痛哭不止。
既然李寻真只有短短半个月的光阴,自然要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恰好赵致渝再次要求进宫,芸香赶紧答应。李寻真又吩咐她在赵致渝进宫当日,把梁国公主,大、张氏还有令柔一并叫来。
她所剩时日无多,她想见一见自己在这世上还牵挂着的人。芸香强忍住泪答应,向这些人一一下帖子,强打精神准备一应招待事宜。
赵致渝进宫前一天下午,芸香亲自来到祥瑞阁送帖子,并说梁国公主也会来。
大、小张氏接到消息很是惊喜。
恰巧芸香来送帖子的时候令柔也在旁边。
这孩子听到这个消息简直要一蹦三尺高,可见有多高兴。大、小张氏表面上同令柔一样高兴,向芸香保证自己一定回去。
可等晚上将令柔哄睡以后,这两姐妹却开始说起了悄悄话。大张氏来到小张氏的房间,姐妹俩也没什么认的,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躺着。
因殿里的地龙烧的旺,她们又不像令柔怕冷,尤其大张氏生的丰腴,一身的肉真可谓是冬暖夏凉。
小张氏挨着大张氏睡,就更不冷了。
两姐妹于是各自只穿一件寝衣,额外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就那么靠坐在床头,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悄悄话。“姐姐,你觉不觉得这回延福宫透着一股子不寻常。”“往常惠安县主元宵节前就该进宫看望李姐姐了,可今年却一直拖到现在,而且梁国公主也被邀请。”“咱们还好说,毕竟同住在宫里,互相串门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梁国公主却是大忙人一个,除非她自己得空,主动通知延福宫要过来玩,平时延福宫若非又要紧事,从不主动邀请她。你说这事怪不怪?”
小张氏真是越寻思越不对劲,直觉告诉她,延福宫,或者说是李寻真,即将要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大张氏难得机灵一回,她白了妹妹一眼,说道:“我还当你比我聪明呢。你也知道有这么多不寻常啊?常言道,事即反常必有妖。”
“你仔细寻思寻思,李姐姐是不是这几个多月来,连令柔也见的少?甚至于这一两个月,她连功课都没有给令柔布置。”“这像是她的办事风格么?”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大张氏深深叹息一声。“前段时间又是过年,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日子,李姐姐又是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以我对她的了解,我估摸着呀,她必定在那段时间病的极重,连强打精神都做不到,已经病到根本没法见人,又不想让我们知道,怕因为担心她连年都过不好,所以一直瞒着。”“如今怕是身体有了好转,有精力见人了,这才将我们唤去叙叙旧。别的我估计没有什么。”
然而听了姐姐一通分析,小张氏还是皱眉,她思忖着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对。”
“若说你、我、令柔还有惠安县主,前者是住的近,所以一并邀请了,后者是养女,关系比一般人亲近,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那梁国公主呢?”
“你也说了,李姐姐不是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她与梁国公主相识几十年,难道不知道如今偌大的公主府,上下几百张嘴都靠她养活,时间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小张氏的话倒真把大张氏点醒了,她虽然不如小张氏聪明,但胜在直觉一向很准,且思维足够跳脱。闻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猜测缓缓升起,把大张氏吓得到抽一口凉气。
她转过头惊愕地看向旁边的小张氏,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嘴唇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说……
大张氏凑近小张氏,压低声音,咬着牙说道:“李姐姐活不久了,把我们这些故友喊去是想见最后一面吧?”小张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连点头摇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大张氏,眼神中除了笃定还有化不开的哀伤。
大张氏被小张氏的眼神烫得不轻,忙移开目光,一下一下抚着胸口,一个劲儿安慰自己:
“你别瞎说!明明年前见她还是好好的,神采奕奕的样子,还有精力教令柔读书识字。”
“你往常总抱怨教小孩子念书累得不行,若是李姐姐当真病重,怎么可能有精力教令柔这么多东西?我、我不信、不信…小张氏叹了口气,她握住大张氏的肩头,安慰她道:“就当是我自作聪明,瞎想,瞎猜。李姐姐是个好人,当年先帝在时帮过我们不少,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其实话说到现在这个地步,谁都隐约猜到了真相,但谁都不敢说,也不敢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