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州脸一下子变成了绛紫色,下一秒他转身瞪起眸子看向那些偷听还发笑的人。
“我们相逢于天骄宴之前,那个时候西吹雪只是他拿来切菜的工具,在秘境里我和他论过道,也救过人,后来再有联系,便是崖山几别了。如今说来,竟总觉得那些快意的日子还在昨日,不过悠悠已经是几千年前啦。”
“嘶——”
何九州吸气。
他想起来了。
邹女一剑落九仙,赵郎一笔平不平。
这是他之前上山时拿来嘲讽邹娥皇的那一句邹剑仙的来源,而这句诗的另一个主人公,姓赵。
他的师父天机子,也姓赵。
如果把西吹雪这把剑当做菜刀的话,他师父当年用的武器应当就是如今被束之高阁的判官笔。
而这之后的不久,在秘境里临时搭伙的邹女赵郎就一齐亮相于天骄宴。
命运的残酷性与巧合性。
造就了,两人从此后就是天差地别。
造就了秘境一别后,竟再无瓜葛。
天机子成了天,纵使如今天人五衰,也是和剑皇崖山真君位列一席的强者。
而邹剑仙则从仙变成了零落到地上的泥,成了蓬莱挂在明面上的烂泥。
扶不上墙的那种。
“邹前辈,我对不住你,那句‘邹剑仙’我...我虽是有心,但并非有意。”
何九州艰难道。
那时他怎知,这背后竟还和他师父有这么一段故事。
他虽当时有心要刺她来给蓬莱没脸,但并非是要借着天机子徒弟的身份来给她添心障。
毕竟他是狠毒,不是恶毒。
“无碍。”邹娥皇平静道。
“你说的是事实,‘二弟子邹娥皇...终日荒唐度日,剑心破裂’这些都是事实。我确实拔不出剑了。”
“所以没什么好抱歉的。”
她轻声道。
然后愣神道,“该是我抱歉才对,是我辜负了那句邹剑仙。”
何九州看着这个本该是懦弱无能的‘邹剑仙’平静地反过来安慰他,他心中比方才还要不好受百倍。
真奇怪。
他想,这比我在无望关下受刑还要难受百倍。
大约是因为,自己在她身上见到了师父的影子。
宽和,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所不能。
天机子曾平静地对他说,自己渡劫失败了,准备接受天人五衰。
如今邹娥皇不以为意地跟他说,那柄她在肩上背了五千年的剑,她一直拔不出来。
他不懂这些人。
修士,不就该是与人斗,与天斗么?不斗个头破血流,怎么好说自己不行。
“邹前辈,这次论道结束,不如跟我去昆仑看看罢!”
“不好吧,”邹娥皇委婉道,“毕竟现在昆仑和蓬莱——”
“没什么不好的,”何九州壮志道:“我们昆仑和你们蓬莱不一样,全是剑修,你同我回去,多看看别人的剑,说不定哪天就拔出来了。”
“再有不行,就去请剑皇出来,以毒攻毒!”
“???”
邹娥皇大惊失色。
现在这些小辈们怎么回事,剑皇是那么好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