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憋了回去,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怕递过去:“同志,别哭了。”
那姑娘被一安慰,也愣了一下,接过她的手拍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我就是太害怕了,我还从来没离开家里过。”
“我也是。”韩婉箐柔声说道。
“那个……我是钢厂一厂中学的陈果,你叫什么名字?”估计是看韩婉箐太温柔了,女生渐渐止住哭泣,小声问道。
“我叫韩婉箐,江城二中的。”
“咦,江城二中的韩婉箐,你是高三毕业前江城联考第一那个同志吧?”车厢里另一个短发女生好奇问道。
他们这一车大多都是高三毕业的学生,提起上个月最后一次大型考试,都还记忆犹新。
“对,是我。”韩婉箐笑着点点头,她从手边的小兜里拿出一把炒豌豆分给附近的几人。
问话的女生接了豌豆连忙也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零食,车上挨的近的人顿时收起离别伤感你来我往发起一些不贵的小零嘴,边聊边说起下乡的事。这些人聊完之后发现,彼此之间下乡的地方都不算远,一时间更是激动,约好等安顿好了,就去找彼此串门,互通有无。
大卡车上气氛一时特别热烈。
而另一边吴美玲也提着大包小包到了江城火车站,从这里出发的都是要去外省插队的知青。
“妈,你每个月记得给我寄三十块钱啊,还有各种票,不然我会死在乡下的。”离出发不远,吴美玲想想茫茫黄土的西北,一时有些胆怯,不得不软下态度撒娇叮嘱。
冉星翻白眼哼了一声:“你这死丫头可真能狮子大开口,还一个月寄三十?你咋不干脆让我每个月给你寄三百算了!?”
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二三十块,这丫头张口就要人家一个月工资,咋不上天呢。
吴美玲委屈嚷嚷道:“以我们家的条件,这些钱跟本不算什么,你们都牺牲我去下乡了,还不给我寄钱,你们是想磨挫死我这个女儿是吧?”
当她不知道她母亲冉星一个人的收入就超过三十了,更别提她父亲,不但工资高,灰色收入更高。
冉星:“我们哪磨挫你了?你爸辛辛苦苦给你换了名额是你脑子进水非要跟婉箐那丫头交换,你去吃苦受累怨谁?”
“那我本来还可以不下乡的,是你们重男轻女!”吴美玲怨念很深的吼了一句。
上一辈子她过得浑浑噩噩,一直以为父母对她和兄弟们一碗水端平,甚至更宠爱她,可是活了一辈子后,她才从后世一些网络发表的新闻文章看出来,她父母是隐形的重男轻女。
表面上看她和兄弟们待遇一样,吃饱穿暖样样不缺,可是遇到下乡这样改变人生的大事,她父母就从来没想过让她弟弟去,一直都是让她去。
她之所以喜欢和表妹韩婉箐比较,是因为两个人不但一起长大,家庭结构太相似了。
她也有一个大她八岁的亲哥叫吴耀祖,可是兄妹俩从小就不亲,他哥一直看不上她这个妹妹,对她爱答不理的。
她也有一个弟弟叫吴宝生,不同于韩婉箐的弟弟生的晚才八岁,她的弟弟宝生跟她可是龙凤胎,同岁!
可是面对家里必需有人要插队下乡当知青这事,几个月前她爸就找关系送她弟弟去部队当兵,根本没考虑过她也很想进文工团。
“你在胡说什么?是政策要求每家必须下乡,你爸不好不遵从。但他都打算好了,你就在家附近下乡,去周边生产队呆个一年半载走走过程,他就找机会给你调回城工作,这样还不算关心你?你现在怎么这么没良心了?”
“是啊,调回来就安排我嫁人吗?”吴美玲冷笑一声。
上一辈子她在附近魏县下乡一年,就被她爸借着工作调回了城里,没多久就安排她跟当时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男青年相亲,很快就嫁了出去。
彼时的表妹韩婉箐还在西北吃沙子呢。
那时她天真的觉得这就是人上人的生活了。
可是后来,一切都天翻地覆。
随着表妹嫁入了京城高干家庭,随着高考恢复改革开放,随着国家新政策的一次次推行,人们的生活也产生巨大变化。
妹夫魏安延凭着家里的关系做生意风声水起,表妹考上了最高学府,名利双收,当了一辈子富太太。
而她嫁的丈夫,家里公公倒台,丈夫本人能力又不行,一辈子就是个小科员,两人唯一的女儿也平平无奇,夫妻两个人到中年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吵架。
那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的父母是偏心的。
父母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他们早早就给大哥谋划了一条坦途路还娶了那么厉害有背景的大嫂,又早早把小弟送去部队,人生路线都给他们规划好。
轮到她呢?就是平时宠宠,然后到了年纪嫁出去,就算完成当父母的任务,根本没想培养她什么,为她争取什么。
想到这里吴美玲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