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明镜的湖泊旁,一棵大树上,有一根毛绒绒的长尾巴在树洞口摇来摇去。
虽然很不可思议,这是一只小狸花猫在整理树洞。
陆余叼着毛毯展平,仔细地掖好边缘,用严格的目光审视一圈小窝,它拍着爪子这里摁摁那里摁摁,对柔软的触感十分满意。
当然柔软啦,毛毯底下铺着的干草,是它一趟趟叼来充当“床垫”的,不仅能加强猫窝的保温性能,睡眠体验还跟软垫有得一拼。
猫可都听到了,森乌睡得直打小呼噜。
整理好猫窝,陆余把两支花叼来放在“床头”,花瓣边已经微微发黑发卷,没有刚采摘时漂亮了,但它和森乌都不舍得把花扔掉。
做完这一切,陆余乖乖趴在洞口,漫不经心滚着铃铛球玩,大黑猫下树解决三急去了,它刚来山里那天不习惯没猫砂,嗯嗯的坑还是森乌帮忙刨的。
但是!埋是猫自己埋的!回忆起丢脸的场面,陆余捂着毛脸蛋满窝打滚,喵喵喵叫唤。
森乌跳上树时,就看见小狸花滚来滚去,爪子不时在空中挥挥,它回来了都没发现。
窝里进飞虫了?森乌奇怪地探头去看,没有啊,一只蚊子都没看见。
冷不丁看见一张毛脸,陆余吓了一跳,赶紧停止抽风行为招呼大黑猫进窝:“窝铺好了,快进来。”
森乌欣然钻进窝里,原本还算宽敞的树洞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陆余挤挤挨挨,把头靠在大黑猫最柔软暖和的腹部,呼噜噜、呼噜噜,挪威森林猫浓密的长毛比任何毯子都舒服。
森乌翘起嘴角,又长又粗的毛尾巴去勾小狸花的长尾巴,它弯起身躯密密实实围住小狸花,间或舔舔陆余脑门上的呆毛,嗅着小狸花身上的气味,它也慢慢睡去。
当月亮升到最高位,有东西慢慢靠近两只猫咪的树洞,鳞片摩擦树干发出窸窸窣窣声,一股潮湿难闻的土腥味弥散开来。
森乌弹了弹耳朵,耳廓向四面八方转了转,它警惕地睁开碧绿的猫眼,冷漠地盯着洞口,缓缓绷紧浑身神经和肌肉。
窸窸窣窣,一条银白色的,只有一根手指头粗细的小蛇出现在洞口。
月光下,白蛇鳞片波光粼粼,与它小小躯壳的年龄不符,竖瞳流露出淡薄而沧桑的神态,倒更像一名疲态的老者。
“什么事?”森乌长尾巴轻轻盖住陆余的头身,紧盯着来蛇,目光算不上友好。
小狸花猫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几撮黑棕掺杂的毛。小蛇游摆纤细的身躯换了个角度,在森乌愈发冷冽的眼神中,终于开口:“来看看你的伴侣。”
小蛇的声音空灵而疲倦,宛若蛇尾轻触月光,又像巨石沉入湖底。
森乌不满:“我们之间从不相互干涉。”
银蛇:“我只是好奇,算得上是一桩趣事。”
森乌毫不客气:“你的眼睛遍布四周。我们上一次来你应该看过了,今天没必要再来一趟。”
银蛇摆摆尖尾:“我没想到你是认真的。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普通生物很难接受。”
它探究地问:“小狸花不害怕?”
见森乌不回话,银蛇淡淡噢了一声:“你没说实话。”
森乌语气难得有了起伏:“银,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存在,你、我都只是其中一种,我们与生活在山上山下的人类和生物没有区别。”
寿命长一些、体魄健壮一些,有个别异于同类的能力,对森乌来说这没有改变什么,大家同样生活在大自然里,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如果陆余没有出现,它会平平淡淡活下去直至生命终结。
“你说得没错。”银蛇吐着信子,“你就当作是我羡慕吧,以我的情况很难寻到合适的伴侣。”
想到银蛇不知沉眠何处的巨大身躯,森乌难得没有说刻薄的话。
那是比自己还要大几万倍的,翻身动辄就能引发山裂的巨蛇,它尚且能自由行走于世间,银蛇只能借助同类的眼睛看世界。
“我回去了。”银蛇说,竖瞳泛着温柔,“期待你的喜讯。”
下一秒,小蛇呆滞了一下,眼神变成野兽的懵懂,它试探着吐出信子,猛然看见树洞中虎视眈眈的大黑猫,吓得掉头就跑。
四周重新恢复宁静。
森乌重新闭上眼,把睡得冒鼻涕泡的陆余往怀抱深处拢了拢。
月色涌来如潮汐。
不速之客的痕迹淹没无痕。
被大黑猫严防死守没露出耳朵,半点声响没听见的陆余,舒舒服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眼睛还没睁开就咕噜噜朝身侧的森乌撒娇。
想吃小鸟喵。
森乌满口答应:“好,我去抓小鸟。”
为了随时满足小狸花的口腹之欲,它早早把周边的鸟窝兔窝鼠窝等等踩了一遍,抓只小鸟如探囊取物简单。
两只猫咪抱在一起舔完毛,森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