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水冲去很远的地方。可即便如此,拖着一个没有任何求生意志的人挣脱海水的束缚爬上海滩也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哈啊……哈啊……哈啊……”
令人厌恶的海水带着股讨厌的腥味滴在了她的脸上,叶宵发髻被冲散,全身湿透,形容狼狈地瞪着她。刚刚还一直同木头一样的薛秭颜终于还是红了眼眶,她捂住脸颤抖着哭道:
“为什么,要救我……我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比□□还不如的生活……”
叶宵一愣,“你怎么——”
“知道了啊,他们告诉我了,说我不过是他们的玩物罢了,说就算是山下的□□都比我高贵!像我这样的人,要不是对他们有点用,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不是的,你不是——”
“就是的!梁大娘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要我的吧?你肯定也是这么看我的!像我这种不知廉耻就只懂得勾引男人的贱货,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你面前,你只是看到我就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吧?像我这么肮脏又丑陋的女——”
啪。
一直疯狂对着自己口吐恶言的薛秭颜愣住了。
她迟疑地碰了碰自己的左脸颊,一阵刺痛。
“元夕,哥哥?”
“清醒了没有?”叶宵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对、对不起……”
见她恐惧又茫然的模样,叶宵痛不欲生。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在责怪自己。
明明她才是最无辜,最纯洁无瑕的那个。
而真正犯下大错的人,却只会将罪孽归咎到这样的她身上。
是她不好,是她不该让秭颜接触这一切。
不然的话,起码她还能继续过着虽然虚假但依旧幸福的生活。
可这一次不让她接触,她就能永远逃离这个世界的真实了吗?这透明的隔绝世界的结界是那么得脆弱,只要任何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毁掉秭颜那所剩无几的自我。
那易碎的,浮在虚幻上空的幸福就会坠落,同她一起彻底摔得粉碎。
那这是秭颜的错吗?是抛弃她离开的,戏班子和梁大娘的错吗?
不,不是的。
她知道的,她知道这不是她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错的是翻云岛,错的是穹州,是这个扭曲了世间礼法的所谓仙山!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跟秭颜一起逃走,一起离开穹州,离开翻云岛,去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可仙人们神通广大,她根本没有瞒着他们带走秭颜的自信。更何况一旦事发,找不到她的情况下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她的父亲。
她不能这么做。
她也根本做不到。
但她不行,秭颜却可以。
她拥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反抗仙人的力量。
她只是不懂。
“秭颜,还记得你之前从我这里借走的杂书吗?里面有一个故事,叫卧薪尝胆。”
将薛秭颜从泥泞中扶起,用自己也已湿透的袖口擦了擦她的脸。在她们相识的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已渐渐显现,连这般狼狈地姿态也无法遮掩这份光辉。
这样的她,用脆弱到快要碎裂的目光充满依恋地望着她,她却必须将她重新推回深渊。
“我记得,讲的是一个叫勾践的国君佯装废人,骗过了其他国家的国君,最后成功反杀对方的故事。”她说完,迷茫地问,“这个故事,怎么了吗?”
“我希望,你能成为这个勾践。”
“成为勾践?然后呢?”
“然后总有一天,将害你陷入如今这般田地的仇人,尽数诛灭。”
叶宵口中的杀意森然,也让薛秭颜一凛。
“仇人?”
叶宵没有开口,只是平淡地转过头,看向那半空中云雾飘渺的仙山。
于是那一日,懵懂的薛秭颜对着仙山上的“哥哥”们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
“我在回程时失足掉进了海里,这才回来迟了。可这也是秭颜自己不注意,所以秭颜自请清扫大殿,以作惩戒。”
扫完大殿,还有偏殿。
扫完偏殿,还有广场。
扫完广场,还有弟子宿舍。
扫完弟子宿舍,还有食堂。
扫完食堂,还有藏书阁。
期间,她无数次被迫丢下扫帚,被不同的“哥哥”拉进房间,树林,甚至食堂餐桌。在知晓这种修炼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后,耻辱与羞愤爬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刻进了她的每一分血肉。
但是她都忍住了。
甚至在藏书阁看书快要被发现时,她主动勾引了那位“哥哥”。
因为叶宵的吩咐,薛秭颜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