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了?”
陈宛七抿着唇,木讷的摇摇头。
李祈安盯着她的双唇,轻笑道:“阿七想说什么?尽管问。”
陈宛七犹豫的开口,“李督主同高,高夫人……那个,高家……”
这话实在是问不出口,这叫什么事啊!
她猛摇头,坐回摊位前摆弄着香囊。
他没再追问,看她那手忙脚乱的样子,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她。
陈宛七见他不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让人盯得怪尴尬的。
李祈安突然俯身蹲在她前,扫过她慌乱的神色,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摊上的小玩意。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
“以前在宫里怎没见你做过这些?”
陈宛七解释着:“逢年过节宫里不缺稀奇的贡品,这些小玩意哪能与之相比。”
“怎会?”李祈安拎起一枚香囊,靠在鼻尖闻了闻,缓缓舒展眉目。“阿七做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多谢督主夸赞。”
“阿七何时又同我这般客气了?”
陈宛七往街上扫一眼,西厂的人提刀带剑围在四周,旁人就算不知此人乃是西厂督主,一看这架势也知道是宫里出来的人,更何况还穿着飞鱼服,哪还敢靠近半步,这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我还要做生意呢,你这……我还怎么在这混。”
李祈安失笑的扶着额头,随即挥开手,周围的小太监退开一圈。
“阿七,听你说话总是能令本督高兴。”
陈宛七不知他在笑什么,莫名其妙。
“你若是喜欢,那香囊便送你吧。”
“送?”李祈安听着却不大乐意,“本督不需要你送。”
陈宛七心想也是,他送出手的玉镯价值不菲,想必也看不上这些小玩意。
“既然我这没有督主想要的东西,那也不必强求。”
“怎么没有?”李祈安凝视着她,意味不明的说着:“你的东西,本督全都想要。”
他说着便丢下一包沉甸甸的钱袋,身后的小太监立马靠过来装货,这哪是在买东西,搞得跟街头恶霸没收摊位似的,一旁的商贩都被这动静给吓到了。
“等等。”陈宛七阻拦道:“这样不好。”
“不好?我头一回听生意人说这话,有钱赚还不好?难道旁人可买,本督就买不得?还是说,我碰你的东西,嫌脏?”
“李祈安,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宛七诚恳道:“我这有些是女儿家的东西,本就不适合你,不过你要是送人那请便。你若是作为客人,爱买什么是你的事。可若是作为朋友……”
话还没说完,他便追问道:“作为朋友?又当如何?”
“那就挑你喜欢的。”
“我都喜欢。”
“……行吧。”
陈宛七收起钱袋,贼沉,反正破费的又不是她。
李祈安不见得她有多高兴,抓起一打香囊问道:“阿七,那你帮我挑可好?”
她扫过他手里花花绿绿的颜色,安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显得违和,又从另一堆香囊里挑出一枚白色的,上面绣着淡雅的水仙。
“这个更好。”
“阿七说好便是好。”
“那也得买的人喜欢才好,如此才是有价值的。”
李祈安从她手中接过香囊,轻薄的指腹摩挲着水仙的纹路,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水仙花。”
“月港的花,我很喜欢。”
一旁的太监将东西都搬到马车上,正等着他指示。
他不耐烦的收起香囊,转眼念叨着:“阿七,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看你,有好东西可得给我留着点。”
陈宛七倒是想起一事,“且慢。”
她从针线盒里翻出一枚小小的红布袋,袋子上用金丝绣着奇怪的符咒。
“这个给你。”
李祈安没有接,“我说过,我不需要你送,更不需要……施舍。”
“放心,这东西不值钱,也不是送给你的。”
“既不是给我,为何要送?”
“我听说了,你义父他……”她惋惜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放了张往生符,你同李芳虽是没有血亲关系,想必也是亲如骨肉,理应由你烧给他。”
李祈安垂下眼眸,始终不愿接过。
陈宛七见他攥紧掌心,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还是没什么反应。
“你不要就算了。”
她正欲收回,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陈宛七,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为何要做这些?你觉得他不该死?可他死了,他死了!他活该!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