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家甚早，对叔家之事所知甚少。我与你婶早年育有几个子女，然皆已夭折。虽有心再育一儿半女，怎奈天不遂人愿。”
听到这，大柱心中大致明了叔婶之意。
此前，两口子就曾跟他提过此事，大柱未作回应，彼时他尚年幼，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
大柱默默低头进食，静待元叔后面的话。
“眼下有件喜事，你婶子娘家侄女容貌姣好，性情温顺，比你小两岁，与你甚是相配。”元叔看了眼大柱澄澈明亮毫无波澜的眼睛。
“虽说他父母表示，只要男方人品端正，礼金礼品可从简，但算下来亦是不少且颇为繁琐。”元叔继续说着。
这些大柱略有耳闻，似他这般孤儿，若要娶妻，无父母操持，着实艰难。
但自己并未想娶这位姑娘啊。
“其父母还要求男方有个稳定营生，你婶子告知他们你能开方治病，老两口甚是欣喜。”元叔言罢，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我与你婶子商议，结婚所需钱物皆由我们筹备，日后你们成婚生子，若想在镇上开个医馆，我们亦可另行资助。”元叔一直看着大柱。
“届时你们忙于医馆之事，我们老两口亦可帮你们照看孩子，操持家务，不知你意下如何？”元叔言辞恳。
怎么办？若拒绝，未免不近人情；若答应，又非自己真心所愿。
大柱只得低头默默进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婶子打破了这份静默：“是啊，是啊，大柱，你不愿过继到我们名下，我们也能理解，毕竟你是家里的独苗苗。”
“我们只求将来你们的孩子中，有一个男孩过继到我们这一房即可。孩子的衣食住行皆由我们负责。”婶子眼里充满了渴求与真心。
“我们也不敢要求别的，只希望将来我和你叔年老时，能在家里喝上一口热粥，一家人和和美美便心满意足了。”婶子稍作停顿继续道。
“这”大柱实在不知道如何婉拒。
见大柱依旧小口啜着面，沉默不语，婶子说完这番话后抬眼望向丈夫，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叔，婶，我从未想过成家，至少目前为止尚未有此打算。”
大柱认为做不到就应直接回绝：“关于过继之事，你们还是去族里其他人家商议吧。”
“是因为那个墨兰姑娘吧？”婶子支支吾吾问大柱。
“墨兰姑娘？”大柱瞪大双眼，疑惑地看着婶子那多处破皮的脸。
“今天有两个女娃子在你家，是那两姑娘的原因对吧？”婶子又道：“我的脸就是被她二人所伤的。”
“啊！”大柱惊叫：“为什么会这样？”
“我见她们俩乘着车，鬼鬼祟祟到你家来，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果真看到她们要偷你的医书，于是我就阻止她们。”婶子说得像真的。
“谁知，那个个子大点的竟然会功夫。”婶子回忆起来还是一副怕怕的样子。
“这女孩不好，你千万不要娶她。我娘家侄女性格温柔大方，她才是你的良配。”婶子继续劝大柱。
元叔赶紧扯了扯妻子的衣袖道：“嗯，此事也不着急于马上做决断，你先思量思量，至关重要的是，莫要错失良人。”
“不用考虑了叔，我着实未曾有过成婚之念。””只因不婚便无子嗣，他们便也不再作他想。
大柱端起碗，将碗底剩余的面条呼噜噜一气吃完，起身洗碗，擦干，而后又在碗中倒入满满一碗盐巴，递至婶子手中。
元叔忙道：“倒这盐巴作甚，皆是自家人。”
大柱道：“无妨，我有，我至镇上带回来也比叔婶更方便些。”
元叔又道：“一碗面何须倒如此多盐巴，你一定要装，装一点即可。”
大柱道：“我有的，婶给煮的面和蛋好吃极了。”
“行吧，那我们先回，你早点歇息。”
“嗯，叔婶慢走。”边说边将人送出门去。
婶子一路面色阴沉，未再言半字。
“呼”大柱轻舒一口气，今日总算拉下脸面将拒绝之辞道出。
回到房中，他静坐于桌前，悄然凝视着墨兰。
许是因听了他们的对话，数十朵花皆微微颔首，兰叶亦不再那般舒展挺直。
大柱也不明白，自己缘何总觉得，墨兰会因自己与其他女子有所牵连而心生悲戚？总要执拗地认为墨兰会为自己欢喜或哀伤呢？
我所钟爱的墨兰仅是一株花罢了，或许果真如当日那姑娘所言，我的墨兰花终将化作那个墨兰姑娘，那那姑娘与自己又有何干系？
他知晓自己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了那株墨兰花，自己只是太过渴求和墨兰花拥有一生的牵绊了，而非那个姑娘。
然而，他的墨兰花是否喜欢他呢？它是否有意识？或许，有意识且喜欢他的，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