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苏自是不知道她走后那边的风起云涌。
她只是在跟两人扔完那句话后,就哼哧哼哧地爬上了二楼。
傅明岳看到她一脸的不可思议:“三公主,您怎么上来了?”
落苏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那当然是上来跟您聊聊天啊,不然您一个人干坐着多寂寞啊。”
傅明岳:“……”
傅明岳沉默了两秒,指了指楼下:“那沈公子、清英姑娘,他们两人待着没事儿吗?”
落苏豪气地摆了摆手:“没事儿的。”
她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音量都跟着放轻了点,“我编了个超棒的借口,清英也清楚,会帮忙掩饰的。”
傅明岳“哦”了一声,虽然对落苏那所谓的借口持有怀疑,但也相信清英姑娘的本事,遂也把这茬放过去。
转头问起另一件他心心念念的事儿:“我今天瞧着沈公子的脚伤似乎是好得差不多了,那手伤呢,太医怎么说?”
“我就知道您会问。”落苏说到这个也有点心焦,“但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算特别清楚,我只在那太医换药时看过一下,就瞧着伤口是开始愈合了。”
“但之后的事情这哪儿说得准啊。”落苏都有点想跟傅明岳抱怨几句,但总觉得在背后说人是非不太好。
于是只能模糊地带过:“我其实今天来见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您还认识其他负责任、敢说真话的郎中、太医吗?”
傅明岳在太医院当值那么多年,听到这话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傅明岳也跟着叹了口气:“太医其实都是负责的,只是——”他抬眼瞄了眼落苏。
落苏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只是自己名声太恐怖了,这才没人敢讲。
偏偏说到这个找太医的事儿,傅明岳也想起了在他请辞、刚推荐了自己的好友后的不久,三公主就火急火燎地派人来跟他传话说,仲斯不行,要换一个。
傅明岳想着自己好友素来的好风评,也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您当时具体情况也没细讲,仲斯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行呢?”
“沈厌不喜欢他。”
落苏飞快地答完这一句后,正想再追问一句,傅明岳满是疑惑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可是仲斯同沈公子之前从未见过。”
落苏一下睁大了眼睛:“您确定?”
“我确定。”傅明岳说完这句后又自己补充了道,“在您拒绝之后,我第一反应也是仲斯之前与沈公子闹过什么不愉快,于是试探地问了问,但结果就是仲斯连沈公子这个人都未听说过。”
听到傅明岳斩钉截铁的回答,落苏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测。
或者不能说是忽然冒出,而是猜测一直都有,只是现在更加确信了。
落苏的坐姿不知不觉中就坐直了。
她看着傅明岳的眼睛,语气是很严肃的郑重:“傅太医,凭您对孟仲斯的了解,请您告诉我,您觉得您的好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明岳一直坐得很端正。
可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像是在疑惑她怎么会有此一问。
很快,傅明岳给出了他的回答:“仲斯是个品行高洁之人。”
傅明岳同孟仲斯相交已有三十余年。
若说他是杏林世家下从小的耳目熏陶,那孟仲斯便是典型的集百家之长。
他是年少时曾随祖父下江南游玩,遇到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青年男子在给人治病。
虽说是治病,但用的方法他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即他便走上提出:“怎可这样子用药,这不是在害人吗?”
男子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是一点未停:“那你觉得要如何?”
傅明岳立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只需用一钱的三七,再辅以白芨即可。”
男子终于抬起了头,只不过话里却是明显的嘲弄:“那小公子你看,我们像是有那闲钱的样子吗?”
傅明岳一滞,正如那男子所说,不只那受伤的人衣衫褴褛,就连看病治人的大夫(也就是那男子)衣服袖口那儿也洗得发白,还可见到缝补的痕迹。
而他当时提出的药材中的“三七”,价格及其昂贵,也被称为金不换,哪是寻常人家消费得起的。
傅明岳凝了两秒:“那也可以换成……”
他话还未说完,旁边一个围观的路人就开口了:“小公子你不用多说,我们相信孟大夫。”
果然,这话音落下的没多久,病患的出血之症就有了缓解。
傅明岳一时也不知道该吃惊还是该佩服,就听身旁的路人嘎嘎讲起了这位孟大夫的事迹。
孟大夫乃是这一片响当当的人物,全名孟仲斯。
是西城边浆洗老妇的孩子,妇人于好几年前就得病去世了,只留下个年龄不大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