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正在替我“昏睡”。
暂无异常!
我躺在床上许久,心情才渐渐恢复平静。
我方才想起,今夜掩护我的男子,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他的声音,我定是听到过。
然,我一时竟想不起来。
一夜无眠。
卯时,屋外传来嘈杂声。
“所有人,速速来到院中!”
伴着纷乱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掌司姑姑的催促渐急。
“一刻钟之内未到位者,杖责二十!”
一种不详之感涌上心头。
他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同屋之人昨夜被用了熏香,此刻睡得正酣。
而我的身上有几处箭伤,行动尤是不便。
事到如今,我装睡不是,出去亦有不妥。
这时,门突然被撞开。
一位手执拂尘的公公尖着嗓子喊:“你们这群猪猡还不快滚出去!”
同屋的那些人终于被唤醒。
她们急急穿衣,起身。
一个个却是晕晕乎乎、跌跌撞撞。
我混在这群人中踉踉跄跄地走进队伍,反而不显突兀。
人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着。
“听说昨夜殿下去静和阁捉拿刺客,所有护卫都出动了,动静很大!”
“那刺客如何了?”
“听说是两个刺客,一男一女。都跑了!”
“是怀疑到咱们身上了吗?”
“看情况是!”
护卫统领李翔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本统领奉荣王殿下之令捉拿刺客,众位听令!”
“凡昨夜未当值者统统出列!”
有数十人陆续站出来。
我排在了队伍中间,而紫云排在了队尾。
“凡身体有伤者主动出列!”
无一人站出!
几个持刀护卫踱步而来,他们逐一挑开婢女的衣衫验伤。
眼见就要走至我的身边,紫云突然抱着双臂大吼一声:“我乃昭阳殿殿前婢女,荣王殿下的近身侍婢,你们谁敢碰我!”
人们将视线齐刷刷地投至紫云身上。
掌司姑姑冷哼一声:“别说是一个小小婢女,哪怕你是金枝玉叶也不能抗令不遵!”
紫云囧得眼泪肆流,她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嚷嚷着:“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无权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我的衣服!”
突然,与紫云同屋的婢女琉璃喊了一嗓子:“我想起来了,她昨个儿后半夜才回到寝屋。不知她消失的时间里都去了哪里?”
李翔目光一沉,亲自向紫云踱去。
他拔刀指向紫云,“是你主动交待,还是本统领助你一把?”
护卫们见状,也绕步向紫云走来。
紫云“噗嗤”一声娇笑,“呵,李统领垂涎奴婢的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奴婢在尚仪宫时便被李统领惦记上了,不是吗?
“李统领想验奴婢的身子,还是在床榻上更为合适。奴婢的身子旁人看不得,李统领却能看得。”
趁李翔愣怔瞬间,她腾地一个点脚,轻盈地旋转于空中。
俯身而下时,她趁机夺走了一个护卫手中的佩刀,向那护卫劈去。
随着一声惨叫,那个护卫气绝而亡。
人们尚未反应过来,紫云手起刀落,再夺去一个护卫的性命。
她的刀太快,快到人们来不及尖叫,来不及逃散。
“我草!”李翔一声怒骂,冲向前去。
他大刀一劈,直直向紫云眉心处砍去。
紫云身子后仰,躲过去一刀。
有护卫趁机从紫云身侧偷袭。
紫云的臂膀挨上一刀,鲜血淋漓。
李翔趁势步步紧逼,刀刀致命。
更多护卫们围上前来,形成夹击之势。
刀光剑影,血光漫天!
人们仿佛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叫着作鸟兽散。
我穿过人群无力回望着紫云渐渐倒下去的身影。
那流淌了满地的鲜血映入我的眸底,化作她曾经鲜活的笑颜。
我将眼睛睁得好大好大,以控制眼泪不会落下。
李翔朝着紫云的尸体狠狠淬了一口,“本统领奉令缉拿嫌犯,嫌犯负隅反抗,被就地格杀!”
周遭渐归宁静,我的视线定在紫云身上,久久难以移开。
我见过很多死亡的面孔,他们或幽怨,或悲愤,或狰狞,或不甘。
从未有一张面孔如紫云这般平静、祥和。
犹记得,昨夜她临走时对我的嘱托:“待乌国收复河山之时,请殿下带回奴婢的骨灰安置于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