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飘来一片巨大而厚重的云,阳光流转地很快,在青年脸上转瞬即逝。
起风了。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人们最多只是看了一眼停在原地的车队,便一门心思赶路,或是寻个避风躲雨的场所去了。
片刻后,这条路上就没有行人了。
蹲着吃食的镖师们收好馕饼,在腰间擦了擦手,站起身,却都没有回到车马边上。
一丝银线滑下天地,落在官道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啪”。
尹欣倏然拔刀,长刀一出就是一道扇形的寒冰刀诀,直冲车队而来。
两名镖师立即上前一步,拔剑竟撑出了两道灵力气罩,硬生生挡下了倏然扑来的剑诀。
“果然不是普通人!你们究竟是何人!?”
镖师们沉默依旧。
“就凭你们这点散修本事,也敢与我们为敌!”
三名泰安弟子不再袖手旁观,长刀出鞘,直向其他镖师去。
为首的镖师突然大喝一声:“隐蔽!”
那些江湖客打扮的镖师们训练有素地或翻滚躲入车下,或跳上车靠着银箱。
下一秒,无数羽箭像空中落下的雨一般,从后边的林地中射来,扫向四名锦衣男子。
四名锦衣男子化出气罩抵挡。
秋雨无情落,剑雨转瞬逝。十几名黑衣蒙面的男子跃出树林跳入雨帘。寒光斩断雨帘,刀光接着剑影。看似劫匪的黑衣人竟与镖师们配合得默契无间,就像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一群人以攻为守,竟一时压制住了四名锦衣男子。
但,锦衣男子也并非吃素的。他们都是融合境以上的修士,单打独斗就算是有名的江湖豪侠也未必是他们的敌手,更何况是这些无名匪类。尹欣作为卓岩松亲传弟子,无论修为还是刀法都是弟子中的翘楚,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四人持刀面对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攻击。
雨哗哗地落,两拨人却都没有说一句话,唯有刀剑交错的铿锵碰撞声。
尹欣掐了一个指诀捏着刀身擦过,刀身寒芒更甚,带上了肉眼可见的冷冽蓝光,旋即挥舞长刀,每一刀斩在雨帘上,雨瞬间被凝成了冰晶,冰晶瞬而转向,随着刀风像无数银针扫向四周的黑衣人和镖师们。黑衣人和镖师们不得不转攻为守,以护甲和刀剑抵挡刀风和银针。可尽管是雨水凝成的银针,但也是由开明境修者灵力加持过的,并非虚像,还很有杀伤力,岂是普通护甲可以防御,几刀下来黑衣人和镖师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伤,行动都受了些影响,可他们依旧不退不言。
很快,这刀剑合围的阵势就有了缺口,黑衣人和镖师中功力较弱的一些逐渐不敌。
尹欣手起刀落,斩下了一名镖师的头颅,向四周飞散的霜芒也瞬间染上了血红。
“尹师兄?!”有名年少的锦衣人惊叫了一声。
尹欣一振手中长刀,鲜血滴落泥潭,雨水沿着透湿的刘海从这张充满杀气的脸上淌下。
他淡淡地说:“不管是什么人,他们迟早都是要死的。”
冰寒的长刀再舞,刀刀溅出鲜红的霜芒。很快,就连最初撑出气罩一抗刀诀的那名年长镖师也中了一刀,血光从他的左肩一直划到了左胯,血流如注。一名年轻的镖师以肩抵住了他的身体,手持长剑,依旧不发一言。冰蓝妖刀再至,势要将两名镖师的头一同斩下。年长镖师一把推开年轻镖师,年轻镖师却悍不畏死,终于大喝出声,挥剑对上冷冽的刀光。
长剑迸裂,寒刀斩断剑芒,直逼年轻镖师的咽喉。
正在那一瞬,一道锐利的剑芒飞射而来,撞歪了致命的刀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青衣人踏着飞射而来的飞剑,一脚踹飞了年轻镖师,腰间银光一闪,长剑出鞘。飞剑擦过年轻镖师的脸,插进了马车上的银箱,年轻镖师应声落地,正跌在重伤却仍握着长剑的年长镖师身旁。
那青衣人虽使的剑,剑法却凌厉中带着霸道,狠狠压制住了尹欣附了刀诀的攻势。两人出招皆是又快又狠,须臾间,已过了十来招,尹欣竟被压制得死死的。
尹欣虚晃一招,借力退开一些,冷声喝问:“来者何人!”
青衣人手持长剑,被雨水打湿的浅色头发下是一双犹如猎豹一般的冰蓝色的瞳孔,来人是梁从云。他隔着雨帘傲视着有些狼狈的尹欣和另三名锦衣男子,张开了口——
与此同时,在不同的道路上,宋濂、孙兆阳、赵延炎、魏萌、于庚泽也说出了相同的答案——
“劫道的!”
夜色幽幽,午后的秋雨洗去了湘漤最后的暑气,入夜后雨虽停了,气温却骤然下降了。沉重的车轮撵着马蹄踏过的泥泞道路向前行驶着。
车队最前头的马上坐着一名褐色锦衣的青年人是詹久青,他是卓岩松门下的弟子,也是昨夜唯一一名西去荆州的弟子,哦不对,此时已然过了子时,该说已是前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