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挽灵却没说什么,好似没有听见。
“既然胜负已定,那卓某就先行告辞了。”卓岩松淡淡留下一句,就要越过钟挽灵向城外走。
“卓仙师是打算要跑吗?”钟挽灵在马上,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说。
卓岩松亦轻笑以对,淡淡回应:“钟仙师不觉得,输得起也是一种雅态吗?”
钟挽灵只是抿了抿唇,依旧是没看马边的卓岩松一眼,望着高耸的城门,恢复了寻常音调:“卓公子还是请留步吧。别院情况未明,你身边之人劫镖之罪未清,如此走了,怕是不妥。”
卓岩松回头狠狠看了钟挽灵一眼,马上之人神情淡漠,既无讥笑,也无威吓,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劝诫,但卓岩松很清楚,钟挽灵是打定主意要逼他当众撕破脸。若此时他执意离开,那他势必要与和沛府和竹山营交恶,那他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就将沾染污点;但他若是留下,就必须面对别院被破,被人找到证据的风险。
卓岩松再抬头,马上之人英姿勃发,似乎女子之身亦半点没有减弱她身上自信的光芒。卓岩松袖中的手紧了紧,眼中阴毒的光一闪而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和自信。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
“多谢钟姑娘提醒。”卓岩松脸上重新挂上了风流倜傥的笑容,将还搞不清状况的尹欣往旁边一推,一展折扇,伸出手,一派谦谦公子的气派,说:“卓某是特来为钟姑娘牵马请罪的,还请钟姑娘垂怜宽恕我这小小失败者。”
曾一安、郭青锋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搞懵了,就连郭源、武天节这两名百岁老者都没看明白。
钟挽灵却立刻反应过来,不禁对卓岩松刮目相看。这反应速度这能屈能伸的度量,属实不简单,竟以她之矛反攻于她,真是出奇好棋。钟挽灵一反刚才冷傲的姿态,温婉一笑:“怎么会呢?”说着扶着卓岩松的手,翻身下马,她言笑晏晏地看了一眼一旁也已傻了的尹欣,道:“这么说,卓公子对此人所作所为实不知情喽?”
卓岩松谦和地按住身边茫然失措的尹欣,谦逊地说:“卓某确实不知。发生这种事,许是一时误会,亦或者他擅作主张,但他毕竟是我门人,也算卓某管教无方,还请钟姑娘恕罪。”
钟挽灵也回应得落落大方。“不知者无罪。不过,劫镖杀人可不是我谅解就能善了的,卓公子也该明白。”
“这是自然。”卓岩松往尹欣肩上加了些力,迫使他跪下,对着郭青锋和曾一安正色道:“还请曾大人和郭将军将小徒收押,若查明此事属实,卓某绝不姑息。”
“师父!?”尹欣不敢置信地回望卓岩松。卓岩松却是看都不看他,侧步往旁边一让,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曾一安愈发吃不准卓岩松的心思了,一时踟蹰。
郭青锋才不管这么多弯弯绕绕,他坚信这道貌岸然的假仙师就是勾结金国细作的反贼同党,既然这乱党自己送上门了,他也没必要客气,一挥手道:“拿下!”
一队兵士整齐上前,强摁着绝望哀嚎的尹欣给他套上枷锁,朝城内拖去。
卓岩松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的亲传弟子被缉走,朝钟挽灵一礼,雅劝说:“天色不早,钟姑娘何不早点进城,让曾大人清点了数目,我俩恩怨便两消了。”
“那多谢卓仙师大度了。”钟挽灵莞尔一笑,将缰绳放在卓岩松手中,两人并肩而行,好似两人并无过节。
一众人由竹山营开道,和沛府兵夹道护卫,浩浩荡荡地穿过围观人海开向和沛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