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通说【时间沙漏】是他进入【一千零一夜】的媒介,如果找不到他就再也进不了念能力了。
那真是太好了。
安德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要选帕里斯通作为监管者。但是安德也需要【时间沙漏】里来自过去的情报。
“带有你的念能力的物品如果不是被特定保存,在下一个世界重新开启后,它出现的地点会随机刷新,那个时候沙漏就彻底找不到了。”帕里斯通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解释说,“最严重的是,最后谁都没法确定念能力到底终止了没有。”
她问:“把这个房子烧了不行吗?沙漏应该不会被烧毁。”
“理论上可以,但这栋房子不是我的。只是租借、或者说偶尔拿来用一下。”
“非法入侵住宅——你居然还会在意这个?”
“嗯……一般情况下不会。”
帕里斯通说着,不经意抬头间看到了起雾的窗户。于是停下手头的动作。
“安德?”
“嗯?”她随手看了看摆放在茶几上面的报纸,发现几乎全是关于拍卖会失窃的报道。
“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是叫你爱洛,如果你来竞选会长助理,我一定给你走内定。”
“谢谢,我刚刚辞掉了□□首领的职务,现在对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在发什么神经?”
没有人回应她,原本站着一只金毛犬拆家的人物的地方突然间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她独自一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灰黑色调的装潢,即使开了灯也只是看到黑色。她往卫生间走去,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渍,凝结的血块像是果冻一样粘连在手指上,其实这东西她能玩很久。抬头,任凭水流冲刷,镜子里倒映着一张微微泛红又苍白面孔,头发是有点陌生的长度,额头绑着渗血的绷带,一圈圈白色吸收着冷汗。
要去找新的绷带,要去找退烧药……简直像是末世求生游戏一样,反正只有一个月了,干脆死了算了——像一加一一样难以遏制的思维惯性。
她关掉水龙头,房子一瞬间安静下来。
——“安德。”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嗡嗡地响,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在好不容易放松的情况下精神瞬间紧绷带来的眩晕感。
镜子里水汽弥漫,而她明显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伊路米?”她小声地用很虚弱的声音问道。
“嗯。”他点点头。
“你应该正在执行暗杀十老头的任务。”
“哦,那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安德从后背拿出刚刚拨通的手机。
【喂。】从电话里传来伊路米的声音,对面的那个人却没有开口。
“你是外面的伊路米。”她用口型说,没有发出声音,“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从安德手里拿过手机,按下挂断键,轻松折碎后扔到水槽底下的垃圾桶。
“值得表扬,这次你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很多时候你并不认识我。”
“我只有在你的念能力进入缓冲状态时才能进来,因为你发动念能力是在海边,所以我每进进入念能力周围环境的空气湿度都会增加。”她想起在基地里也感受到了没来由的水滴,帕里斯通是注意到了环境的变化才离开的吗?但是如果是下雨天,就算他进入了念能力她又要怎么察觉呢。
镜子里的水汽消退了,像是在冬日里朝车窗外吹一口白气,注视着镜子里的事物模模糊糊变焦。她才发现,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在伊路米身形的强烈对比下,她看起来真的很脆弱,如同课本上两行黑色楷体间勉强填塞的浅色注释。
“我知道帕里斯通进入念能力是来捣乱的,你呢?”
“我们达成了协议,我来延长缓冲期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会让处于这个状态的你活到九月底。”她正想问更多关于“协议”的事,但是伊路米打断了她开口,“安德,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所有事情都会在九月底清空吧。”
强烈的压迫感,高温在头脑灼烧,背后却冰凉地刺骨。她想起帕里斯通走之前说的——【和那位先生不一样,我其实并不擅长怎么阻止你自.杀】——这是伊路米的房子。
安德感受到一种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平静。她第一次有这种类似的感情是在发现愤怒能控制人,能让人屈服、让人恐惧,她朝着某个人发火,但是内心没有任何感知。她觉得她的情感又封闭了。
伊路米俯下身把安德弓起来抱进浴缸,脱下鞋子。
“你没有必要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的安德很聪明,不要去做既毫无意义又不会带来结果的事情。”
“在这里待一个月,然后等一切结束。不要试图逃跑,自.杀也没有用,这里有足够的医疗设备,即使你只剩下一颗头颅也能维持一个月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