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城怀水抱山。城南北横亘两座连绵的高山,南曰飞龙,北曰九龙,形成天然的屏障。一条津渝河横贯东西,穿城而过。河道在城中细窄,对岸杨柳的风姿、散步的行人依稀可见,因此只有小的船只、画舫来回游过。
在自然山水环绕下的城市,再繁华,都带着些悠闲自得的惬意。这也是云浮与云安的不同。
王靖江引陶绩一行沿津渝河向西行,一路见到垂钓的男子、牵着妇人衣袖的丈夫、在凉亭中嬉笑的妇人......男男女女都毫不避讳,自在随意。
王靖江右手接过夫人手中的伞,挽起夫人的胳膊为她撑伞。
静妍瞧见,弯腰笑道:“大庭广众,真是不害臊了。”
靖江却也不在意,得意洋洋地扭头嚷道:“就是要让他人艳羡去。妹妹,待日后也寻个如意郎君挽着你撑伞。”
“呸。”静妍红着脸笑着啐他。眼角瞥见陶绩停在一家卖伞的店前,问道:“陶绩哥哥,怎么?你要为谁打伞?”
“天气这么热,我不能为自己撑伞吗?”陶绩挑了一把天蓝色底绘有荷花图案的伞。
“可以。”王靖江在远处打趣道:“那可是比我当街挽娘子的手撑伞,还令人新奇。定会在云浮城中被当作异事笑谈一段时间。”
“绩哥哥,你我撑一把伞不就可以,何必再买。”
“可不敢。那个特权还是留给你未来的如意郎君。”陶绩付完钱,撑起伞前行。
街上传来王靖江豪爽地笑声:“不知谁这么幸运喽。”
“哥哥,你再说。”王静妍跑向前,故意用伞碰哥哥的伞。靖江笑得更大声,牵着夫人的手前跑躲避。
念宁看着他们只觉得艳羡,她在宫中多年,竟不知人间还有这种乐事。被云浮城的浪漫感染,她也不觉得脚步轻快起来。
一把伞遮在她头上,念宁一愣,抬头看见陶绩站在旁边,目视前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她飞快地走,伞也跟着她飞快前移;她缓慢地走,伞也跟着漫游。
“这真是奇中又奇。还有少爷给俊俏仆人打伞的事情。”王靖江跑累了,远远站着等陶绩时,看见这奇怪的一幕。“不过,你这童仆的皮肤比小姐都白皙娇嫩,确实应该撑把伞遮阳。”
“表哥说笑了,这小童仆只是离我比较近而已。”陶绩微微离远一点。
“你可别诓我,怎么逃得过本少爷的眼睛。哪有为自己撑伞,自己一半身子还在外面的?”
“我举累了,不想举了。”陶绩把伞递给童仆,“你来撑着吧。”
王靖江在旁边笑得更恣意:“他小小身躯怎么够得着给你撑伞。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沿街这一道,是市井百姓游览的地方,俗气嘈杂得很。前面引津渝水而成波心湖,波心有岛,上建高楼而得名,才是文人雅士去的地方。”
前往波心岛,不必行舟,云浮人修有一条水上栈道,曲曲折折,通向湖心。陶绩几人跟着表哥辗转登到岛上,入眼便见一座高楼,牌匾用行书题着“俯仰楼”三个大字。左右门联,用篆书写着:“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陶绩赞道:“这两句诗真是应景,这地方果真不俗。”
“如今天色尚早,我们先登上俯仰楼,把酒临风,小憩片刻。”
登上高楼,已有几位客人发冠不带,衣襟散乱,斜卧在地,“靖江兄,多年未见,几时反城了?”斜卧几人惊喜地起身相拜。
“哎呀,浑源兄,维意兄,晋唐兄,多年未见,想煞小弟了。”
“给嫂夫人请安,小姐安好。靖江兄携家眷游玩,好不快活。”
“哪里有各位兄长恣意。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在云安城姑母家的表弟陶绩。”
“小民谢浑源、王维意、赵晋唐参见驸马爷。久仰驸马爷大名。”
“久闻云浮三君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驸马爷抬举了。驸马起死回生的故事,在云浮城也传得沸沸扬扬。靖江兄,驸马亲临,咱们定要尽尽地主之谊。”
“小弟正有此意。小弟久离云浮,还请诸位兄长代劳,选这城中有名的歌姬助兴,一切费用小弟来付。”
“靖江兄放心,小弟乐意奔劳。”
一阵风携着河水的清香,与楼中人撞个满怀。楼上人在清风的驱使下各自散开,夫人、小姐、颖初等女眷到楼下凭栏喂鱼,男子就在楼上交杯换盏,侃侃而谈。念宁扮作童仆,必须跟在陶绩身后倒酒。不一会儿,身前案几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靖江端起碗,拿汤匙喝了一口,赞道:“这鱼汤中的鲫鱼是从波心湖中钓上来的,配以枸杞、羊排熬制,最是鲜浓。我在外做官,最想的就是喝一口这俯仰楼的鱼汤。表弟,你也尝尝。”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陶绩见羊排鲫鱼汤色白如乳,闻之香而不膻,拿起汤匙品尝,入口浑厚,配以枸杞丝甜,浑厚中又有清香。“果然令人唇齿留香,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