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3)

花窗,在两人的肩头恍恍荡荡。

他们隔案跪坐,罕见地没有交谈,各自神游天外。

裴长旭端着半盏茶,目光落在虚空,耳畔回荡着薛皇后的一番话。

她道:你肆意妄为,无非仗着阿满喜欢你,吃准她离不开你。可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磋磨,倘使你执迷不悟,非要与那江家人搅和在一起,那今后无论出了何事,你都要后果自负。

她严词厉色地劝诫,意图像三年前那般逼迫裴长旭妥协,岂料适得其反,硬生生逼出他的逆骨。

不可否认,往日在与江诗韵的相处中,他曾短暂迷失,糊涂地以为能够打破世俗规矩,迎娶一名婢女为妻。

婢女,奴也。

寻常百姓娶妻尚且要论门第,何况是皇家子女?他在母后的耳提面命下,在与父皇的促膝长谈后,及时寻回理智,看清他与江诗韵中间隔着不可跨越的沟壑。

他是皇子,享受了出身带来的荣华权势,势必要肩负起同等的责任与使命。他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皇家颜面,是裴家人百年来在黎民心中铢积寸累的形象。

他无法许她未来。

他硬着心肠斩断情丝,替她另寻佳婿,承诺保她后半生无忧。她没有任何怨言,双眸噙泪,顺从地听他安排。但变故突如其来,他在送她远行时被人追杀,危急时刻,是她舍命救下他。

他眼睁睁见她在怀中断气,心如刀绞,后悔莫及。自始至终都是他的错,辜负了她的情意,还连累得她在芳华之年便香消玉殒。多希望时光能倒回,他一定会,他一定会……

斯人已逝,说再多都是枉然。

江诗韵死前曾托他照顾妹妹江书韵,他便往江家送去许多钱财,此事本该了结在此,但去年江家送来信,声称江书韵病入膏肓,希望能到京城谋求一线生机。裴长旭一口应诺,命杜洋将人接到京城,为她请太医,用好药,盼她能恢复健康,替姐姐阅遍大好河山,赏尽人间美景。

他所行所举,皆为弥补。而母后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质问他惦念旧情,要将阿满置于何地?

阿满啊……

裴长旭抬头,凝视少女白净无瑕的脸庞,原本烦闷的心情徐徐平缓。

她微倾着脸,浓密的羽睫半敛,柔亮的青丝挽成凌虚髻,又从耳后捋出两根小辫,编缠着彩色发带,乖巧亦不失灵动。

她在安静地发呆,眼神澄澈,仿若山涧清泉。

“阿满。”

薛满蓦然回神,“三哥?”

“在想什么?”

“没。”薛满笑了下,“坐着无聊,放会空罢了。”

“累了?”

“有点。”

裴长旭猫着身,越过案几坐到她旁边,拍拍右肩道:“来。”

薛满摆手,“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会儿便好。”

“离回去还有两刻钟。”

“我坚持得——”

不等她说完,裴长旭在她腰间一勾,直接将她揽入怀里。

薛满下意识地挣扎,却听他道:“阿满,是我累了,你借我抱一会。”

她迟疑片晌,终归是心软,“好。”

车轱辘在青石板上奔驰,街上人声嘈杂。车厢内,俊美男子拥着俏丽少女,气氛温馨祥和。

薛满对他的怀抱并不陌生,幼时突逢变故,使她有漫长的一段时间害怕入眠,多亏有三哥不分日夜的陪伴,将她从噩梦的沼泽中拽了回来。

她依恋他,将他视为人生的不可或缺,即便知晓他忘不了江诗韵,仍舍不得放手。

能做他的妻子,做他唯一的爱人就好。

“三哥,你今后会纳妾吗?”她忽然问。

他的回答简短利落,“不会。”

薛满弯起唇,思维却背道而驰。裴唯宁性子直爽,是个藏不住秘密的话篓子。她在离宫前说的那些话绝非偶然,兴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难道三哥他……

疑虑在心底来回盘桓,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许多想。

三哥从未欺骗过她,将来也一定不会。

仿佛是感受到她的不安,裴长旭道:“阿满,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只是重要吗?

薛满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想追问又问不出口。闷闷不乐间,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药味。

三哥这是病了?

*

春季的天气忽冷忽热,一不留神便会着凉。

薛满担忧裴长旭的身体,隔了两日亲自下厨,炖了盅茯苓党参乌鸡汤。她守在小厨房一下午,候在火炉旁,边看话本边注意火候。

待水汽顶开盖子,香味四溢后,她用勺子舀出一小碗汤,招手喊来明荟。

“明荟,你来尝尝味道。”

明荟轻吹慢饮,咂了咂嘴,竖起大拇指道:“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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