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一场险些丧命。
可是即便曾经最疼爱的女儿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也没能让道彰帝更改他的决定。
于是到了定好的那一天,心死的东羲着嫁衣拜别皇后,上了前往西北的马车。
从此便再没了她的消息。
至少在师辞辞世之前,了无音讯。
旁人无以得知她失圣心的理由,师辞却是知道的。
那时归遇还未逢难,东羲出事那天他很晚才回府,带着满身的酒气。
她不放心他一个人,便陪着他席地而坐,在月光里举樽对饮。
那一夜,他与她说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东羲一念之差踏错的一步的前因后果。
毕竟也曾真切地有过一时兄妹情谊,归遇哪里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他理所当然地为她不值。
可那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无转圜余地。
何况隔着一堵宫墙,他有心帮衬也没法,到了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长叹。
算算日子,还不到转折那事发生的时候。
不过虽然不是迫在眉睫,但也还是早做打算尽量规避的好。
就在师辞沉思之际,那头听得东羲娇声抱怨:“都怪我这侍卫糙手糙脚的。”
说着她两指拈起裙摆,“王叔你瞧,把糖水泼上面了!”
语气极尽嫌弃,却不见对身边低眉顺眼的侍卫发作半点。
公主身边的人,便是犯下大错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来惩处。
这点数纪允平心中还是有的,当即笑着打圆场:“殿下不恼,还是尽快将湿衣换下,免得着凉。”
东羲适时掩面打了个喷嚏,抿唇笑了笑:“说的也是,还是王叔豁达!”
纪允平刚要接话,却听闻小公主话锋一转:“说来......”
趁人晃神,东羲飞快地从他的左臂下钻过去,径直走到师辞身边,蹲下,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师辞颈上的指印。
师辞怔了怔,对视时稍有茫然,而后就见东羲忽然对她一笑。
这才惊觉原来方才小公主摸她脖颈的那几下,似乎合的是个归字。
知道师辞反应过来了,东羲又笑一下。
继而转回身面向纪允平,捧着一张天真的脸,说着仿佛是关心的话:“方才见王叔面色不虞,容东羲多嘴问一句,可是这位姐姐做了错事惹王叔不高兴了?”
纪允平正恼没拦住她,闻言神情一僵,随口敷衍:“小事罢了,殿下无需挂心。”
东羲却摇摇头,人小鬼大地说道:“既是小事,想来也是无心之过。东羲先前观得姐姐惊鸿一舞,甚是喜欢,眼下又恰好走到此地遇此情景,这约莫就是......就是......”
她佯作忘了词句,苦恼地转向温溪求助。
温溪也是个机灵的,立刻递话上前:“殿下,缘分。”
“对!”东羲飞个赞许的眼神给温溪,高兴地拍拍手,“就是缘分!东羲与姐姐间的缘分!”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不是太蠢的都能看出来这是有要管这桩事的苗头了。
纪允平心中涌起些不好的预感。
“殿下......”
他刚才拱手出声,不想东羲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小脸一板:“王叔!”
不满的腔调一出来,门外奴仆瞬时跪了一地。
纪允平一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头一次被个小辈噎声,他脸色也不好看。
但东羲到底不是普通的小辈,他是嚣张,却也不能不顾君臣之分。
纪允平沉着脸,把话吞了回去。
东羲这才重展笑颜。
忽晴忽雨,像极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无忧稚子。
“王叔!”东羲甜甜地喊了一声,蹦蹦跳跳地步去纪允平身边,“左右姐姐在王叔这儿净惹得王叔生气,倒不如就让东羲把姐姐讨了去,当算东羲尽一尽孝心,为王叔分忧解难,王叔您说是不是?”
说的是在问纪允平的意思,做的却根本不是这回事。
不忘给温溪递个眼色。
温溪立刻上前,把师辞搀起来,小心护着,直到一起走到东羲身后。
公主之尊,便是行明抢之举,他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说话做事到如此地步,纪允平哪里看不出来这公主殿下是铁了心要出头。
这个师辞,他今儿怕是留不住了。
事成定局,再多阻拦也是无用。
“......殿下好意,王叔自是不好推拒,”纪允平说得勉强,“只是殿下大概不知,此女与归遇归都督或有些渊源,殿下想要人,是否也该问一问归都督的意思?”
东羲听闻故作惊讶地“咦”了声。
“行朝哥哥?”
后而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