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城中，有一位名叫方栋的年轻小伙。此人虽说才华出众，却行为轻佻，举止不正。每逢他行走在田间小径，一旦瞧见美丽的女子，便如同甩不掉的跟屁虫一般，紧跟其后，目光肆意，毫无顾忌。
在一个清明节的前夕，方栋悠然漫步至郊外。只见一辆装饰得极为华丽的小车缓缓而来，车后跟着几位身着青衣的仆人。车里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仆，骑着一匹小马，容貌出众，让人眼前一亮。方栋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凑近偷看。这一看，竟发现车帘大开，车内端坐着一位年方十六七岁的少女，其妆容艳丽，美若天仙，直教方栋看得如痴如醉，失了魂魄。他竟鬼使神差地跟着车跑了老远。
突然，那少女唤女仆过来，娇嗔道：“快帮我把帘子放下来。怎会有如此狂妄无礼的小伙子，一直这般无礼地偷看我！”女仆听令放下帘子，柳眉倒竖，怒目而视，冲着方栋呵斥道：“这乃是芙蓉城七郎子的新媳妇回娘家，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村姑，你这秀才怎可如此放肆无礼！”言罢，她愤然抓起地上的尘土，朝着方栋眼睛狠狠地扔去。
方栋的眼睛瞬间被眯住，难以睁开。他手忙脚乱地擦拭，待好不容易能视物时，却发现那车马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满心狐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只觉眼睛始终不适。让旁人翻开他的眼皮一瞧，竟发现眼睛上生出了一层薄薄的小膜。过了一夜，状况愈发严重，泪水止不住地流淌；那膜也不断增大，短短几日，竟厚得如同硬币一般；右眼更是长出了一个螺旋状的异物。无论尝试何种药物，皆不见效，他心中郁闷至极，甚至萌生出忏悔之意。
听闻《光明经》能够解除厄运，他赶忙找来一卷经书，央求他人教他念诵。起初，他心浮气躁，难以静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平静下来。每日除却打坐念珠，再无其他事务萦怀，所有的杂念皆消散无踪。
一日，他忽听得左眼里传来细微如苍蝇般的声音，道：“这黑漆漆的，真是恼人至极！”右眼则回应道：“不如咱们一同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他渐渐地感觉到鼻子里一阵奇痒，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欲从鼻孔中钻出，继而离去。过了许久，它们又折返回来，从鼻孔重回眼眶之中。接着，又听到它们说道：“许久未曾查看园子了，那珍珠兰怎的突然就枯死了！”方栋向来喜爱兰花，园子里种满了各类兰花，以往他每日都会亲自浇水呵护。自从失明之后，他便再未打理过这些花儿。听到这番言语，他猛地向妻子询问兰花的状况。妻子诧异问道他是如何知晓的，他便将缘由和盘托出。妻子前去查看，惊觉那花竟真的枯萎了，心中大为惊讶。
她悄然躲在房间里，竟瞧见有两个如豆子般大小的小人从方栋的鼻孔中钻出，身形小巧，而后匆匆出门去了。过了些时候，他们又归来，飞至脸上，如蜜蜂和蚂蚁一般钻进了鼻孔。如此这般，持续了两三天。
又一日，听到左眼说道：“这隧道迂回曲折，来回甚是不便，不如咱们自己开个门。”右眼应道：“我的这堵墙太厚了，实非易事。”左眼道：“我试着来开，如此咱们便能一同出去。”他顿时感觉到左眼眶里仿佛有东西在抓挠，过了片刻，他尝试着睁开眼睛，竟看到几样物件。他欣喜若狂，赶忙告知妻子，妻子仔细端详，发现眼膜破了一个小洞，黑眼珠闪烁着光芒，恰似切开的辣椒。又过了一夜，那遮挡之物彻底消失无踪；再仔细一瞧，他的眼睛竟变成了重瞳。然而，他的右眼依旧如从前一般，有着螺旋状的异物。他这才恍然，原来是两个瞳孔合在了一个眼眶里。虽说他如今只有一只眼睛，但竟比拥有两只眼睛的常人看得还要清晰分明。
自此以后，他愈发注重自身的言行举止，乡里之人皆对他称赞有加，颂其品德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