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生说：他有个朋友叫某翁，在夏天的一个大白天睡午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瞅见一个女的撩开帘子进来了，那脑袋用惨白惨白的白布紧紧裹着，就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丧服，那裙子也是麻质的，到处都是污渍和褶子，一进来就直奔内室去了。这翁一开始还以为是邻居家的媳妇来拜访自家夫人呢。可脑子一转，哪有人穿着这么不吉利的丧服就进别人家的呀！正满心疑惑的时候，那女的已经出来了。仔细一看，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那脸色黄得跟蜡似的，肿得就跟发面馒头一样，一双眼睛深深地陷进去，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凝结着几千年的愁苦，那神情可怕得要命，就跟从地府逃出来的恶鬼一个样。
她就在那来回溜达，就是不肯走，还一点一点地往床榻这边靠近，每走一步都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这老头就假装睡着，想看看能有啥情况。没一会儿，这女的拎起衣服就爬上了床，一下子就压在老头肚子上，老头感觉就像有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着。老头心里头啥都明白，但是想抬手，那手就跟被粗粗的铁索捆住了似的；想抬脚，那脚就跟被铅块灌得死死的一样。他急得不行，想大声喊救命，可嗓子里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女的慢慢凑近老头的脸，她那冰冷的嘴唇轻启，吐出丝丝带着腐臭的气息。先是靠近老头的颧骨，她微微停顿，鼻翼轻轻颤动，仿佛在细细品味着什么。那气息如寒冬的冷风，直扑老头的肌肤，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她的嘴移向老头的鼻子，呼出的气息仿佛是从地府深渊中吹出的寒气，阴冷至极。她的动作极其缓慢，似乎在刻意延长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然后是眉毛，她的嘴唇几乎要贴到老头的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老头能感觉到她那如冰的气息透过皮肤，直逼骨髓。最后是额头，她的头微微倾斜，嘴唇轻轻拂过，仿佛在探索着什么秘密。那触感凉得如同千年寒冰，让老头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这女的用嘴从颧骨、鼻子、眉毛到额头，差不多都嗅了个遍。就感觉那嘴凉得跟冰块一样，呼出来的气带着一股腐臭的味儿，寒气直接就透到骨头里去了。老头在这又急又尴尬的时候想到一个招儿：等她嗅到脸颊和下巴这儿，就趁机狠狠咬她一口。没一会儿，果然就到脸颊和下巴这儿了。老头看准机会，使出全身的力气咬她的颧骨，牙齿都深深陷进肉里头了。这女的疼得一下子就起身跑开，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哇哇大哭，那哭声尖得要命，好像能把人的耳膜给刺穿了。她脸上鲜血哗哗地流，可还是露出特别狰狞的表情。老头咬得更使劲了。就感觉鲜血一下子涌到脸颊上，湿乎乎地流到枕头边上。正僵持得难解难分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夫人的声音，老头赶紧大声喊有鬼，这一松口，那女的就轻飘飘地跑没影了。
夫人急急忙忙跑进来，啥也没看见，还笑话他是做噩梦瞎胡说。老头赶紧把这稀奇古怪的事儿说了一遍，还说有血能证明。两人一起看，就跟屋顶漏雨似的，血把枕头和席子都流满了。趴下去闻闻，那味道臭得没法形容。老头一下子就吐得不行。过了好些天，嘴里还有残留着臭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