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肯，天下就在他的脚下。
事实证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每一个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人，都只是见识太短罢了。
偌大的世界，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萧无妄深吸了口气，看向远天，“这样也很好，我也很想看看，这漫天的黑幕背后，到底藏着的是什么。”
凌翊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转身回屋去。
整个京城一片哀歌。
卫绮萝出现在祭司殿的时候，季逍遥正坐在已经开始落叶的柳树下方，摆上了酒，等着她来。
她落在院中，看着他。
“请。”
季逍遥抬头看了她一眼，把酒樽满上，推到对面。
他仿佛预料到了她会来。
卫绮萝上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大梁的大祭司，感觉如何？”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前本就没说过话，现在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多年前，有人帮他们打开锁，让他们从人牙子手上逃出来的那次，她并没有见过他的面，只是因为他确切的说出了地点和时间，这才认出了他罢了。
如今，他却……
曾经是救命的恩人。
如今是什么，她无法分辨。
卫绮萝捏着酒樽，喝不出来味道，只觉得鼻息之间，满是血腥。
他说，“我以前，听说有个杀手
，每次杀人之后，都会吃一碗热汤面，这样仿佛才能把自己的灵魂唤回人间。”
他说着，起身道，“你晒晒太阳吧，我帮你煮一碗。”
卫绮萝抬头，看到他迈开长腿，转身走进了厨房。
她有些恍惚。
有一种浓厚的直觉——
她和季逍遥，曾经，在一起被人贩子拐走之前，肯定认识。
那是什么时候？
前世吗？
好像又没有任何印象！
卫绮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冲出来，却又死活无法突破障碍。
头像是要炸裂一样。
不多时，季逍遥端着面碗走了出来，放在她面前，“头疼？”
“嗯。”
卫绮萝闷声点头，看向那碗面。
番茄鸡蛋，菠菜木耳与香菇做的汤汁，上面还飘着红油白芝麻，很是美味。
她有些饿，低头吃饭，“谢谢。”
“我让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还谢我？”男人勾唇，打量着她，“想不起来就不要多想……我得承认你以前受到的教育很好，但是不得不说一句，也很坑。”
“你是说，我总是投鼠忌器吗？”
卫绮萝闷头吃饭。
滚烫的汤汁下去，让她的确好受了一些。
季逍遥道，“投鼠忌器的结局，你也看到了。佛挑善者渡
劫。你不是来渡劫的，你是来突破的。”
“你看看，你没有去争夺大梁的皇位，大梁便复辟了，你没有运用你强横的一面，所以他们扭头就忘记了你给他们的好处，把你当成了妖魔。”
“再说南楚那些人……”
“萝皇，你难道不觉得，你的善良，反而带来了更深的灾难吗？”
“……”
卫绮萝僵住。
抬起头来，看着他无法反驳。
是，现在南楚全境沦为恶魔的天下，所有人都在水深火热当中。
他们很可恨。
可是，却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
她盯着他，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四目相对，她发现季逍遥的瞳孔像是无尽的深渊，根本望不到尽头……或者说，那是一片虚空之境。
他后来只说了一句话，“九万人的血，可以暂时打破这个诅咒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四十九天之后，这个世界会不一样。”
说完，他起身离开。
卫绮萝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快要消失时，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到底是谁？”
男人转身，看向她的眼底染上一瞬间的慈爱，轻轻地笑，“总有一日，你会想起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卫绮萝的眼泪落了下来。
根本止都止不住。
泪光
迷蒙当中，他的背影消失了。
空气中，只剩下一句话，“十天后，拜月台……我相信，如今的你，不会再错失良机了。群雄逐鹿，拼得不只是对苍生的悲悯护佑，半数也是震慑威压。”
卫绮萝坐在阳光里，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这一刻，时光倒流。
她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扎着两只羊角辫，坐在蒲团上仰着头，天真地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