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萝到底是做母亲的心思，想念孩子，一着急就暂时忘记了一些难处。
但月隐是局外人。
再说糖糖之前如何和卫绮萝相处，他也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孩子，把所有的罪孽都怪在她阿娘身上。
如今，就算是见到了，恐怕也是当成敌人对待……再加上，她和暝山的人相处那么久了，谁知道那些人给她都灌输了一些什么？
一念及此，月隐扭头，看向景炎，“你看到糖糖的时候，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胁迫控制的？”
景炎回想了一下，道，“自己走的吧，一群人围着她，好像听她的话。”
“……”
月隐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情况，证明糖糖已经彻底融入了暝山。
在暝山，她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好消息。
起码证明她是安全的。
可是……
可这对于卫绮萝而言，就是一个十足的噩耗。
糖糖融入暝山越深，就越不会原谅卫绮萝，只会和她变成彻头彻尾的敌人。
母女相残，何其惨烈！
当卫绮萝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月隐都忍不住道，“谷主，要不……先去九黎吧？”
“我问了景炎，糖糖，在暝山应该生活得很好。”
这话有些伤人。
但是，要比见面了好一些。
“……”
卫绮萝被噎了一下。
但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月隐在担忧什么？
她垂眸，沉默了一瞬。
那顶天立地的坚韧不拔，此时此刻终于缠上一抹浓重的脆弱。
半晌，才道，“没关系，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眼泪从胸腔里往出涌。
她倏地扭头，掩饰了过去，“走吧，我们往前面……我去安装监控，你们慢慢来。”
脚下一点，已经落在了远处另一棵梧桐的树梢上。
“可怜了谷主。”
景炎有些后悔，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我当时仓促了，不该说这事儿……”
“也是要说的。”
月隐叹了口气。
不说，这事儿就压在景炎心里，过不去了。
总之，左右两难的事情。
谁也没做错什么。
卫绮萝在前面安装监控，其余人就在后面跟着，也算是把石头城转了一圈。
夜幕初垂，这才找到了客栈下榻。
“这里，距离九黎已经很近了，街上偶尔有那边的人经过，你看到了吗阿萝？”
晚烨看着窗口，问。
卫绮萝看向下方，“你说的是，那些眉心有一点绯红花瓣痕迹的？”
“嗯，女子眉心是花瓣，男子是半截藤蔓。”
晚烨显然想起了很多事情，说话的时候，也不再像是小孩那样。
虽然腼腆，但却充满了成熟男性温雅的魅力。
卫绮萝看着他，想到了浮笙。
浮笙也是九黎的人。
但是，浮笙脸上却没有任何标记。
想到浮笙之前和自己说过的一些话，便问道，“对了晚烨，我听说九黎圣殿有的柱子上刻着一种圆叶藤，你知道吗？”
之前，晚烨死在九龙山那次，她从山上抱走的那株圆叶藤，浮笙说只在九黎圣殿的柱子上见过。
这件事情，浮笙写信去了九黎圣殿。
但是到现在，也都没有给她回信。
卫绮萝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晚烨想了想，点头，道，“九黎圣殿传承自几千年前最古老的巫祝，蛊术只是巫祝会的其中一种手段。”
“这藤，是九黎圣殿的图腾圣物。”
“可能，不只是柱子上有。”
卫绮萝闻言看着他。
想问他是不是在这次长大之后，才想起来的这些事情，但是又没敢问。
她每次发问，他不知道的，或者不能说的，都会很小心翼翼地给她说“对不起”。
她不想看到他那样卑微的样子了。
但这一次，晚烨却又主动说了几句，“既然之前说你是最伟大的巫师，那这次去九黎圣殿，或许你可以找到答案。”
“……”
卫绮萝沉默了下来。
她感觉到那种明明之间的牵引了。
前世的时候，妈妈是从九黎出来的，
是九黎的蛊王。她跟着妈妈学习了蛊术。
到了这一世，浮笙又是从九黎出来的。
而且，浮笙之前说，自己之所以来天香楼，本就是曲红菱让来等着她的。
也许，曲红菱会回答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