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想一想,复又起身:“下官有一桩不情之请,不知王爷可愿垂恩应允。”
霍霆怔了一怔,随即便有回音:“小洪大人请讲。”
洪淏叙说原委:“上禀王爷,约莫十几年前,师母往金陵归省,曾与官商风家颇有交道,风家定居福建,年后惹上人命官司,虽无实证,毕竟难于发落,风家来求师父,为了先人渊源,倒不好置之不理,福建按察使是王府同宗,下官厚颜,想借王爷金面,了却风家一丝瓜葛,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霍霆心存戒备:“林大人是刑部正印,这点子事儿,何须旁人插手?”
洪淏笑道:“王爷不必多心,师父的意思,请霍大人过问案情,风家有罪时,霍大人只管依律处分,若有冤屈,才好伸张做主,自不教霍大人有所为难便是。”
霍霆恍然大悟,忙向洪淏解说:“晋嘉不可曲解小王之意,霍雳是小王同宗,林大人只管吩咐,与小王说话也是一样的。”
“既如此,下官谢过王爷。”说话时,书已取到,洪淏即时告辞,自回东宫复命不提。
霍霆得了台阶,不敢怠慢,就到后院,以太妃之名,修了书信命家人快马送往福建。
晚间洪淏返家,林琐先已上前回话:“大爷,永春张家有契书送来,说是您指明要的。”
洪淏打开看了,果然是一座三进大宅的房屋地契,落款之期,都是今日时限。
“果然有魄力。”洪淏吩咐林琐,“按市价支取银票送给张家,告诉他家主母,刑司一事,业已了结,她可放心南归。”
一日之内买下这所宅院,少不少,风氏多花了三四倍银钱,虽然如此,她连半数家产都能舍下,如何在意区区万两之数?既得准信,也不矫情,接了银票,把收据写给林琐代还交差不在话下。
南安王府乃是霍雳根基,收了家书哪敢怠慢?立时批下文书,以“查无实证”为由,将风氏之弟放出牢狱。
时已年底,洪淏同黛玉婚期在即,两宅管事不敢怠慢,都将年货备办妥当,赶早至神都交账。
小年方过,洪家祭祖纳吉,卜辞便是“天作之合”,洪钦甚喜,嘱咐孙子,要赶明年二月行完纳币之礼。
洪淏笑道:“别的倒罢了,只活雁一项,怕要二月下旬方能生得。”
洪钦不以为意:“我只管喝茶,不许延误嫁娶吉期。”
早前纳采问名,赭山翁主并颜家太太出力极多,洪淏不敢怠慢,刻意嘱咐,把镇国公府与承恩公府的年礼加厚三成。
这厢正看礼单,林信入内回道:“王敬大人有要紧事求见大爷。”
洪淏点一点头:“请来。”
王敬是今科进士,殿试后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因性情疏阔,与洪淏甚是投契,进得内院,脸色甚为焦急:“晋嘉,我有要事求你。”
洪淏略感无奈:“你缓一缓气再说,天还塌不下来。”
王敬就把洪淏未饮之茶灌了一口,这才说道:“祖母的消渴症发作,大夫开了处方,只没有人参下药,你这里有,借我两支应急,明春买了好的还你。”
“你们王家也是簪缨之门,我竟不信,难道连几两人参也买不到?听说甄大人已经把账目理论明白,你们家或是借了库银,预备银子明春偿还不成?”洪淏吩咐林信,“去寻太爷,把上品的人参称半斤拿给啸峰。”
“我们家比不得那些皇亲贵戚,如何能无所顾忌地支借库银?”王敬道了谢,因又解释:“不知为何,这两年的人参总不宽绰,今冬愈发紧俏,有银子也没处买去。”
过不片刻,林信包了人参回来,王敬接下,不免咂舌:“我倒没寻错地方,这样的品相,拿一百两银子也买不到一两,你给我半斤,少不少,给你一千银子还是我的便宜。”
洪淏笑道:“治病的东西,没得把它落于俗套,你知道,我们家原是行医的,不差这些东西,你短着用,只管来寻我,别的没有,供你家太夫人几斤人参还是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