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便毁了我们苦心经营了许久的田地、茅草屋,烧了整片的番薯田。”江陇咬牙,掌心却早已鲜血淋漓。
他本以为无名村郊外那夜,会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讲起那天的事。更是未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在荣微面前,将那道溃烂的伤疤翻出来,将毫无保留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甚至因为瓦叔一句‘不许’,他们便赶尽杀绝,刀刀剜肉,毫不留情!”叔叔伯伯们倒在血泊之中,竹架上的番薯还冒着热气,乌烟滚滚从茅草屋内窜出。江陇不过是去河边提了水,兴致冲冲地回到郊野,却见满地的鲜血狼藉,他最亲近的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江陇的面前只剩下瓦叔那双将阖未阖的眼。“姐姐。”
江陇泪水早已躺了满脸,瞳孔漆黑,猩红一片,他握住荣微的手腕,手却兀自颤得厉害,最后只抓住了她袖口的一角。
另一手死死抓着荔枝帕巾,生怕她下一刻便会弃他而去。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
毕竟那个不敢向荣微言明的江陇,一直都是一个懦弱自卑的、带着凶残的,又毫无人性可言的人。
可能忘?
只是从前,他不敢说,不能说,荣微要他恨,他是恨了,恨得浸入到了骨髓里,怎么对她,他感激都来不及,他的恨意淬炼了那么多年,早已病入膏肓。只可惜那时候他年纪太小,没学过武,被带上临山后尚不能反抗,惊慌后怕之下发了高烧,醒来后恍若隔世。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修复八岁的那段过往。
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那对恶人夫妇第一回要认他做义子时他答应了,是不是叫花帮如今还能逍遥自在地活着。
在荔枝上晕开又一片的红。
“是瓦叔给了我江陇之名,养育我八年,保了我这么一条烂命...."江陇掌心的血滴落,高烧后还装失魂症,就是为了那对恶人夫妇能信我,能待我好一些。"“可我,不仅没能报答他,甚至害死了他,害死了叫花帮那么多人,我甚至为了自保,假装忘记仇恨,与临山派虚以委蛇四年,落成不人不鬼的模样,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差点忘了。
如果不是荣微,他不知还要再等多少年。
“我甚至还想过,是不是装得多了,我当真就能忘掉那段痛苦.....江陇面上带着挣扎,“我是个白眼狼,是我愧对他们待我八年之好。”
荣微的手也抖得厉害,在沉默的须臾里,她再一次去攫江陇的眼。的黯淡,看得荣微心头一紧。
可少年往日清亮的、热忱的眼神如今却蒙上了一层灰雾,怨气沉沉,裹挟着一股将死她也曾在江水的倒影中,见过这样的自己。
临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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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过去了,这是你告诉过我的--"
荣微反握住江陇的手,语气落了狠:“既然那对恶人已死,你我大仇得报,江陇,过去"不!"江陇痛苦地闭上眼,"为了他们能信我,高烧之后,我佯装同他们亲近,学了临山剑法,这些,都是我做过的、磨灭不去的罪证!"
"可是江陇。"荣微摇头,掌心按住他的唇,"你那时候才多大,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不得以才如此,何错之有?"
江陇的血一点点洇透荣微的纱衣,晦暗的眼也跟着湿润,"江湖人向来讲究规矩,事事在乎公正,最讨厌下三滥的手段。”
"可是荣微,你知道吗?"他说着竟然笑起来,眼角泪细细划过,"我的身子内为何会有不属于自己的那两股真气,就是因为,因为一-”
不忍叫人瞧见。"
江陇抬起指节,用力往心口上一戳,语气又落了下去:“因为我的心,同样枯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