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门前的对峙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
夕阳染红天际,血红的残阳倒映在雪面上。
蒋旭站在城楼边,极目远眺,一股寒风袭来,似裹挟来战场上的血腥味。
这样好的天色,不知明天还会不会有。
镇国公在城门外,端坐马上,也回头看了一眼。
“千秋霸业今始成,残梁落幕近夜昏。”
大梁便如这落日,被他召唤而来的夜色终结。
明天再升起的太阳,便是属于他蒙建的!
夜幕降临,本该关上的城门,此时却仍旧打开着。
跟在镇国公身后的部将们,脸色都很是兴奋。
这意味着什么?
夜晚门户洞开,就不要怪强盗入内行凶。
守着城门的士卒们都感觉到了他们脸上那种嗜血的兴奋,都感到不安起来。
“再去请一次督军,就告诉他,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间,如若不然,只能将镇国公一行人拦在门外。”
镇国公是什么人物?那是镇守边关的大将,更是声名显赫的国公。
他披星戴月赶回京城,却被拒之门外?等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们这些人哪里能担待得起。
镇国公要督军开路,明摆着是要下督军的面子,说到底,还是在和卫大将军别苗头。
卫督军不肯下来,也是情有可原。
但他们总觉得,按督军一向的行事风格,这么长的时间,他应该已经想到了极好的解决方法才是。
可他竟真的只是避而不见,不由令人有些失望。
但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卫封寒和镇国公说好的。
镇国公的突袭小队此时正在官道边上的密林中猫着,只等午夜时分,便悄无声息地直入皇城。
镇国公为了将卫封寒彻底拉下水,可谓煞费苦心,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这样一来,他便是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卫封寒果然没让他失望,或者说,真是令他失望透顶了。
镇国公脸上扬起讥讽的笑意,回头和身后的部下耳语道:“没想到卫泥腿子,竟然生出卫封寒这么个孬种儿子来。只怕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身后的那些部将们也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也都瞧不起卫封寒这种“要没人不要江山”的离谱作风,纷纷附和。
一二十人一起嘲笑,那动静在这夜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忽视的。
在他们面前站着的守门士卒脸都绿了。
就在这时,传话的士卒回来,脸色难看。
“……督军说,将拒马去了,夜里天凉,镇国公自然会入城。”
“什么?!这是督军的原话?”
那人点头,确定无疑。
“怎会如此,这镇国公欺人太甚,他竟然……”
不敢驳斥就算了,竟然连出来面对都不敢。
士卒不由绝望,挥了挥手,道:“便听督军的吧。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见他们搬开拒马,镇国公这边有人大声调笑道:“可是卫督军要出来了?”
守城的士卒没一人敢应,连头都不敢抬,怕被人发现脸色羞愧。
拒马搬开后,为首的士卒道:“请国公入城吧,到关城门的时候了。”
镇国公轻哼一声,并未说话,反而是他身后的一个部将道:“说了要让卫封寒出来开路,怎么?国公连这个面子都没有嘛?我们要是如此入城,岂不是相当于任他羞辱?我们回去之后,要怎么和镇北军的将士们交代?”
士卒嘴里发苦,不敢多说,躬身后退,退到城门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一队脸生的士兵过来换班。
这些士兵和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甲胄,可浑身的气质却丝毫不像。
这士卒有些警惕,正要大声质问。
那队士兵的首领却拿出令牌递给他,待他查验无误后,又低声道:“督军之令,不要多问。”
短短八个字,这士卒浑身一震。
心道,果然督军不可能如此窝囊的!
便心满意足地带着原本的人和这队人换了岗。
而这队人中的首领,正是卫封寒身边的影卫,而其他人,则尽数是卫家的府兵。
他们接管了城楼的重要位置,包括关闭城门的机关所在。
影卫则站在城门外,和纪镇国公那边对峙着。
“怎么回事?怎么换人了?”
镇国公这边有人警惕道。
就在这时,有人扬起下巴,看见城楼上的卫封寒。
“国公,卫封寒在城楼上。”
镇国公抬头,却见卫封寒以旗语相告:都是自己人。
他看过去,新换上来的士兵脸上尽是肃然,没有丝毫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