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遥说到青梅竹马时,柳英正夹了块青梅醋小排里的青梅,一整颗含在嘴里,一边脸颊鼓鼓的,感受到李乐遥的目光后,方才缓缓抬头。
她难得见这小子这么认真。
思索片刻,柳英眼睛一弯,说道:“切,你就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
“啊哈哈班长,我这是现身说法,给你一点参考。”李乐遥又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语气。
一旁的陶诵清难得没有搭话,从李乐遥剖析内心,大谈感情觉悟开始,他就默默观察着柳英的表情——
看不出一点点波动和感慨。
柳英唇上沾了一点梅子的酱汁,他正要递纸巾给她,就见她伸出小舌尖快速舔了下嘴唇。
陶诵清指尖一紧,纸巾被微微捏皱。
他动作一顿,没多犹豫,干脆把纸巾揉成团,擦了擦桌子。
范悠把三人的反应尽收眼中,没有替任何人帮腔,转而低头喝了一大口酸汤肥牛。
有些事,讲究水到渠成。
毕竟,搁她高中时告诉她,隔壁班那老被罚站的李乐遥将来是她老公,她高低得揪着人家领子讨个说法。
木板楼下,推杯换盏的鼎沸人声逐渐低落,窗外,万家灯火渐熄。
饭店已经闭餐,再有半小时就要打烊了。
柳英往嘴里塞完最后一个猪肉笋尖烧卖,擦了擦嘴,准备回家。
陶诵清把没吃完的豆沙馅椰丝糕团打包成两份,给了柳英和范悠。
四人吃饱喝足,出了店,散步到衔月酒馆前。
李乐遥发动摩托,范悠坐在后座,两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背上,顶着一张微醺泛红的脸蛋,嘴里嚷嚷“下次再约”。
李乐遥咧嘴笑着,一口大白牙在夜幕中都很醒目,他爽朗地说了句“哥们儿,班长,我们走了啊”,又拍了拍范悠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没正形地说:“老婆抱紧啊,小心摔个大狗比。”
又一次,陶诵清狠狠羡慕李乐遥。
摩托车的“突突”声渐渐远去,目送完他们离开,陶诵清没等柳英开口,就说:“我陪你走回去。消食。”
柳英斜睨他一眼,“不会消着消着,又想吃夜宵了吧?”说完,两人皆是一笑。
陶诵清初中时有一次和同学聚餐结束,也是和柳英散步回家,中途没忍住,从流动摊贩那买了根不知道用什么肉做的肉串吃,第二天上吐下泻,好不凄惨。
“走吧。”柳英转身,陶诵清默契地跟上,与她并排走着。
夜空中,星辰疏落,月光直直流泻,照在他们身上,照在他们脚下的石板路前。
陶诵清稍微一侧头,就能借着月光看清柳英的脸庞。
像盖了一层薄薄的、圣洁的、白色的面纱。
陶诵清偷喜,连月亮都满足了他的渴望。
“快看!那是什么?”柳英指着远处屋顶上一抹绿色惊奇地问道。
陶诵清视力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掏出手机,打开夜间模式,焦距拉到底,这下看清了。
是一只绿得烧眼的大眼蜻蜓风筝挂在澄心书堂的屋檐角。
他拍下照片,给柳英看。
柳英个子只到陶诵清的肩膀,当她凑近看手机时,脸不小心挨到了他的胳膊。
陶诵清正好从斜上45度看到她的鼻梁,不由自主地想起初中时,柳英嫌自己山根不够高,不知从哪本美容书上看来妙招,每天有空没空就捏自己的山根,说青春期时多捏捏这块骨头,山根就能长高。
有一次,趁柳英午休睡得昏天黑地,陶诵清好心,也帮她轻轻捏着山根。
柳英迷迷糊糊醒来后,对着小镜子好奇了好久。她是在桌上趴着睡的,怎么山根处红红的。
有用吗?
目前看来,这法子无效。
但陶诵清觉得,这个小巧的鼻子在柳英脸上刚刚好,多一点、少一分,都破坏了这份浑然天成的清丽。
他们的脚步声在街上格外清晰。
此时也才不过九点,但月塘街大多数店已经关门,只余下路灯孤零零地守着。
一片黑暗的店铺中,一间小小的云裳裁缝铺里透出朦胧的白色灯光。
“我这条裙子就是赵阿姨改的尺寸~买来的时候太长了。”柳英开心地扯扯裙子,对陶诵清说。
白裙上一朵朵黄色的小花仿若摇曳,裙子刚好到膝盖,露出细白的小腿。
陶诵清眸光闪烁,轻声说:“很好看。”
离裁缝铺几步远,就听到里面放着吴侬软语版本的《声声慢》: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
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轻柔的歌声丝丝缕缕飘来,陶诵清感觉心都酥了,既因这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