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低沉磁性的男子声音,在静谧的大殿响起一瞬,容歌血液凝固,一刹站起了身。

天师危长瀛!

这些年来,他看似一心平定外间之乱,无暇顾及朝政,可朝臣表面畏她,背地里却以危长瀛马首是瞻。

一年前,他亲率大军,杀入觅国,将觅国皇族赶尽杀绝,偏又忽然退了兵,扶持自己弟子做了皇帝。

主子言此人多智近妖,心思诡谲,怕是在下一盘大棋,她深以为然。

她虽也有心计手段,到底不是他对手,又因他是开国圣祖帝亲封的天师,身份凌驾皇权之上,而今连百姓也言他是当世圣人。

愚民将他塑泥像,搬入庙堂朝拜,纵连她这代司天子权的皇太后,见他也需行礼参拜。

容歌不禁后退了半步,模糊看到他极高极瘦的身影,蹲身拜行一礼:“见过天师。”

道观外,夜至四更。

月色朦胧洒在四方皇城,巍峨宫阙如披薄纱,就连独属皇城的死寂,也于此时多了几分柔意。观内大殿,宫灯上罩琉璃罩,故而不甚明亮。

危长瀛看向她后退半步,蹲身行拜的身影,眸色一瞬转深。

男子脚步声,于静谧间响起,容歌脊背顿时冒了一层冷汗。

她自是不在意自己臭名昭著的名声,小夫子却不同。他是百姓眼底的贤相,清正为国,今日之言,一旦传扬出去……

男子踱步而来,一身道袍,立于她前,容歌微微屏息抬头,望着他模糊不清的脸。

“天师英明,容歌方才只是一时胡言。”

危长瀛垂目,俯瞰着她。

她把左相卫东篱,下了天牢,夜夜去天牢见他,牢头言,她隔着牢门对卫东篱喊:自己有的是手段,他若再不从,她只得来强了。

这几日,他忙于觅国之事,安之意回他:太后对左相强行非礼,左相宁死不从,在天牢放血自尽。

她为救小小的卫东篱,宁可废去半身武功,将内力灌入他一介文人体内,偏那人一心寻死……

危长瀛突然嗤笑出声,打断了她未完的解释,缓缓地问:“若仅是胡言,娘娘可能告知本尊,左相为何要于天牢自尽?”

容歌面色倏尔煞白,呼吸微微紧促,再次后退半步。

心底一时拿不准,他知多少。

不禁带着忿意,仰起头来,冷冷看他:“天师一介出家人,不好生想着慈悲为怀,抵御外敌。这等凡尘俗事,您这把年纪,看不懂,也不必看。”

危长瀛微微眯起眸,俯瞰着那张,于昏黄灯光下,过于惑心的脸,胸腔内戾气横生,却不流于表面。

“纪九,可知本尊为何厌你?”

容歌十六岁初做皇后,去了趟云榭山,而那一次回云榭山,她却遇上了危长瀛。

彼时,她因受主子宠信,教中人多有对她不满者,恨她者更如过江之鲫。连途的刺客,因危长瀛在,她只得装作不会武功。

后来,她亲信尽折戟,两人被困于崖底。

她与危长瀛同困九十日,期间发生了许多事,他被她威胁,不得不救她。她为不死,不饿肚子,以一碗心头血,救了他一命。

她被主子养大,纵是棋子,却被娇惯长大,又因年幼,未经风浪,不知能否活着出山,哭着求他不要死。

彼时,他静卧在稻草之上,极深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虚弱问:“可知我是谁?”

容歌哭肿了眼,哪里管他是谁。

只知这崖底礁石众多,不知何时又会再来潮水,若没他在,自己这不会水的不被淹死,也会被饿死。

一时脑里浮现的,全是儿时晏犰讲过那些灾年人亦可食的故事。又因放血的伤处疼得厉害,哭得险些要背过气去。

带着哭腔喊:“道长,你不能死,你的肉我吃不下啊——”

崖底之事,她仅有一半记忆,后来危长瀛如何活了下来,又是如何带她出来,她竟记不得了。

唯一可知的是,再回京后,危长瀛似厌极了她,这厌从何而来,容歌是知的。主子言危长瀛有旧疾,因救她更重了,时常难以入眠。

容歌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嘴硬道:“不知。”

立于窗前的容歌轻眨了一下眼,思绪自前世抽出。

后来,她吐出那两字后,危长瀛盯着她看了几息,用极好听的声音问她:“娘娘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本尊丢你出去?”

容歌入三道书院,仅是次日之事。

负责接引容歌的,是一名道袍装扮地小童,不过十一二年岁,心性很是单纯。

起初仅是好奇这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麒麟郡主,后觉她生得好,口音软柔。并不像其他贵胄般不将常人放在眼底,心底不由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一路行去,只把三道书院如数家珍般介绍了一遍。见她只是含笑不语,便又讲及而今书院中的几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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