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重未醒,皇上虽悲痛交加,却也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应天府被铁腕控制,任何人不得妄动。
各卫兵马皆受中枢制约,以防有心之人乘虚而入。
同时,周边地区卫所和北方边疆的藩王也被要求保持安定,这无疑是明确警告,切莫心存妄念。
至于召回皇孙之举,其背后的深意,足以在应天府激起层层波澜。
正当二人思量如何应对之时,朱元璋不知何时已转身,目光平和地望着他们。
解缙与夏原吉连忙反应,转身匍匐:“皇上万岁,望皇上珍重龙体。”
朱元璋轻轻叹息,挥手示意,一手扶腰,缓缓坐定。
他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二人,
这两位,是皇孙离京前,初涉政务时亲自挑选的助手。
还有一位礼部给事中,已被派往中都随侍。
这段时日,朱元璋几乎毫无保留地栽培这二人。
他们聪明、机敏、富有能力,这让朱元璋十分满意。
若一切顺利,未来的大明朝廷,必是他们施展抱负的舞台。
然而,太子突如其来的重病与持续昏迷,完全打破了朱元璋的布局。
他满面忧虑,对着解缙与夏原吉道:“咱之前的安排,你们都明白吗?”
解缙、夏原吉连连颔首,像学堂里的乖学生。
朱元璋轻轻应了一声:“别慌,别怕,有咱在,大明便稳如泰山。”
这话,与其是对解缙和夏原吉说,更像是朱元璋对自己的勉励。
二人依旧恭顺地颔首。
朱元璋显露出疲惫,摆摆手:“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解缙和夏原吉闻言,总算放松,急忙起身行礼告退。
待二人在沉寂中走出中极殿,脚程未及加速,身后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
回首一瞬,刘建安的身影已赫然伫立于殿门外,脸上挂满了忧虑。
在二人投去的目光下,刘建安高声宣告:“皇上龙体欠安,速传太医院院使应景辉入宫诊治。”
言罢,殿外待命的内侍闻声即动,匆匆绕过愣在原地的解缙与夏原吉,向着宫门外疾驰而去。
解缙与夏原吉心头一紧,不由自主交换了眼神,那眼神中满是对刘建安意味深长示意的揣摩。
两人随即躬身,转身折返中极殿。
解缙低声呢喃,透露出一丝焦虑:“皇上的状况……”
夏原吉连忙伸手制止,轻轻摇头,目光穿透紧闭的殿门,满载忧心。
他压低嗓音,语气坚定地说:“一切等殿下回京再议。此刻,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
中军都督府内。
“糟了糟了。”
“全乱套了。”
接旨整装的曹国公李景隆,身披铠甲,在白虎堂前踱来踱去。
双手时而交握,时而松开。
同样戎装加身的蓝玉、常升,手按刀柄,面容肃穆,紧盯着不停徘徊的李景隆。
他们等待着禁军亲卫指挥使们的到来,但李景隆的焦躁举动让二人心生不快。
蓝玉忍不住,洪亮之声喝道:“天下尚未乱,你便如此急躁,怎堪领军。”
李景隆停下脚步,目光转向蓝玉,脸色几番变换,最终还是强作镇定,移步一旁。
此时,朝中显贵、各卫指挥使及禁军亲卫指挥使也陆续赶到。
见众人已集,常升瞥了眼沉思中的蓝玉,主动开口:“各位,现今太子病情加重,皇上龙体亦有不适,朝局定会波澜迭起,国家局势动荡。”
“但大明开国24年,皇上正值盛年。我辈作为开国武将,代天子统帅兵马,理应遵旨约束各卫军队,以国家大事为先,稳守军中。”
“不可让军心动摇,不可辱没了大明武人的名头,更不可辜负皇上的期望。”
“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
那些开国元勋、侯伯将军们,齐声呼喊,气势如虹。
蓝玉终是挥臂一指,指向中军都督府的门外。
将领们闻令,拱手领命离开。
等到人群散尽,蓝玉一脸忧虑地踱步到常升跟前,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一旁的李景隆,眼中满是深意。
他压低声音说:“允熥还在中都,皇上身体不适,而皇上的旨意送达还需时日。”
“你我眼下负责京中禁军亲卫的调度,丝毫马虎不得,这些天我们就守在禁军营地,生活用品让家中送过去吧。”
常升默默点头,视线也跟着投向李景隆。
察觉到两人的注视,李景隆显得有点不自在,轻轻哼了一声。
随即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遥对着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