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基心里犯起了嘀咕,而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陷入了同样的思索之中。
就连解缙,也暗暗露出了几分诧异神色。
朱允熥盯着詹徽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
这家伙果真擅长揣摩上意,自己心中的盘算竟被他猜得分毫不差,还提前给自己铺好了台面。
朱允熥在众人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诸位先贤以死明志,教诲天下百姓,启迪后世。此等高风亮节,本宫绝不会让各位前辈含冤九泉。”
哎?
朝廷该是极力压制此事,粉饰太平,甚至传言太孙为了推崇心学而打压理学才对。
怎么如今反而要为理学大师们歌功颂德了呢?
赵家赵承基,这会儿彻底懵了圈。
他本打算豁出去和皇太孙来场辩论交锋,可谁能想到,皇太孙居然……
居然是还没开打就认怂?
不对劲。
这情形,怎么瞧都像是自己人啊。
赵承基和在场的一干学子,被朱允熥和詹徽一唱一和的话,搞得彻底没了言语。
朱允熥把眼前众人的错愕全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冷笑。
接下来,这出戏怎么唱,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在场众人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朝廷不对心学设门槛,差不多就算支持的。
特别是近来大半年,朝廷大事小情多是由太孙拿主意。
这么一琢磨,心学背后靠山似乎就是太孙。
再看解缙他们三位,和太孙府的关系,这局面就更清楚了。
太孙,是站在心学那边的。
这样一来,今日应天府的科考风波,还有江陵山上的自缢事件,哪一件能离得开心学的影子?
更往深了说,这些事和太孙本人,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赵承基与其他几家理学门生,本打算在江陵山顶向太孙陈情,讨个说法,一路上早把说辞演练了无数遍。
结果呢,全乱套了。
太孙没压他们一头,也没责骂半句,反倒是当众承诺不让自缢者含冤而终。
谁也没料到,江陵山一行,竟是这般波折。
朱允熥静静望着这群原想讨公道的士子,眼神轻轻掠过詹徽,微微颔首。
詹徽心领神会,转身对着朱允熥深深施礼:“太孙宅心仁厚,微臣斗胆建言,朝廷应降旨表彰诸位老儒之志。”
让朝廷出面,公开表彰?
赵承基压根没料到,詹徽竟能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仔细权衡这番话,心里悄悄萌生了几分期待。
不光是赵承基,其他几家的年轻一辈也纷纷期待起来。
人虽逝去无法复生,但若能因此换得名声与荣耀,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解缙觉得眼前的场景简直难以置信。
没有预想中的争吵,没有辩论,更没有反对。
这些人竟开始流露出憧憬和期待的神色。
朱允熥看准时机,在感受到在场众人的情绪后,双手合十,向天一拜。
接着,在万众瞩目之中。
朱允熥沉声宣布:“各位先生为激励天下士子,为将来学者树立榜样,朝廷应下旨表彰,并责礼部、工部在各位先生家乡修建功德牌坊,作为万世楷模,引领世人。”
朝廷亲自主持建造功德牌坊。
朱允熥此言一出,在江陵山失去老祖的书生,心猛地一颤,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学生拜谢太孙。”
江陵山上的理学弟子们,个个面露动容,神情各异。
在当下的大明,牌坊可不是随便哪个地方都能见到的,与后来只要有钱就能造的情况大相径庭。
就像现今礼部左侍郎任亨泰,老家竖着一块“大明首科状元”牌坊。
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赵承基脸色变了变,没跟着众人跪下。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拱手行礼道:“晚辈代家中老小,谢过太孙殿下。”
朱允熥眼光一扫,估摸着这位就是这群读书人的领头羊了。
他声音温和:“列位先生,都是研读圣贤书多年的大儒,甘愿以身作则,劝人向善。本宫怎能辜负各位先生的遗志?”
赵承基低着脑袋,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苦得说不出。
可琢磨半天,他还是跪下了:“太孙殿下,学生有句话,不得不说。”
朱允熥笑笑:“朝廷哪有不让百姓开口的道理,你说便是。”
旁边跪着的几个人,忍不住偷偷瞄向赵承基。
心里头盼着他别在这节骨眼上犯浑,让各家好不容易到手的荣耀牌坊,就这么飞了。
赵承基神色复杂,随后抬头说道。
“太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