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长谈(1 / 2)

不过赵守瑞意见再大也没用,钱同官位高过他数级,两人见了面,他还是得恭恭敬敬行礼,唤一声“巡抚大人”。

正如江行远说的那样,不知道便罢了,一旦知道银九来历,以钱同的性子是万万不会让银九这个灾星踏入巡府衙门半步。

赵知府面色阴晴不定,手指因为攥得过于用过,指节泛起层层白色;许久,他缓缓松开手,带着一丝诡异的神色道:“世侄说得不无道理,但本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一试,或许钱大人会肯接手,那就皆大欢喜了。”

江行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半晌,他忽地叹了口气,一语道破赵知府心底最深处的阴暗,“大人不是想试,而是想让银九死在途中。”

赵知府没想到他竟然会猜到,一时慌了神情,急忙道:“休要胡说,本府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想。”

心虚的神情,慌乱到不敢与人接触的目光以及无处安置的双手,每一样都在无声诉说着与他言语完全相反的意思。

李捕头难以置信地问道:“大人,您真是这样想的?”

“本府都说不是,你没长耳朵吗?”赵知府恼羞成怒地责骂着,可惜,他的话并没有打消李捕头眼中的怀疑之色,反而越来越浓重。

这样无声的质疑令赵知府坐立不安,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真正令他如坐针毡的是江行远那双仿佛能够看到他心底的眼睛,在那样的目光下,他犹如透明人一般,没有一丝秘密可言。

赵守瑞勉强忍了一会儿,终是不堪重负,率先打破了沉寂,“银九是一名杀手,双手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与性命,于理于法都该死,你们倒是有趣,竟一个个都同情起他来了;按你们的意思,他万一真在转押去巡抚衙门的路上被留雁楼的人杀了,还是本府的错了?”

他的声音很大,在这间并不大的厅堂之中简直是振耳发聩,掷地有声;但赵守瑞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借着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

“大人说得没错,银九该死,但断定他生死的人,不是我等也不是大人,而是王法。”江行远一字一字道:“若大人越过王法去断决一个人的生死,那么行远冒昧问一句大人,您与留雁楼那群杀手有何区别?”

“放肆!”赵守瑞重重一拍扶手,豁然起身,盯着江行远的目光如要吃人一般,鼻翼随着激烈的呼吸一张一阖,满面恼怒地道:“江行远,你怎么敢将本官比做那群亡命之徒?”

李捕头暗暗咂舌,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赵守瑞发这样大的火,看来江行远那句话真是戳到他痛处了。

江行远长揖一礼,随后抬起双眼,毫无惧色地迎向怒容满面的赵守瑞,不卑不亢地道:“行远知罪,但行远恳请大人慎重再慎重地考虑此事,除掉一个银九容易,但留雁楼并不会就此离开,阴影依旧笼罩着岳阳。”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来赵守瑞更加生气,指着江行远的鼻子大声道:“你还有脸与本府提留雁楼,若不是你将那个叫什么‘辛夷’的女子带回岳阳,怎会引来留雁楼,如今本府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却还在这里诸多言语,指手画脚,实在可恼。”

江行远静静听着,待他发泄般地吼完后,方才道:“所以大人认为,我该由着留雁楼的人杀了辛夷,哪怕她是无辜的?”

赵知府被他问得一下子答不出来,他确实头疼如今这个不知如何收拾的烂摊子,但要亲手推一个无辜的人去死,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江行远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在那里,他不是不急,而是相信赵守瑞不会让自己失望;后者虽有些胆小怕事,却与钱同、方文堂那些无视百姓生死,尸位素餐的官员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这也是他今日敢于站在这里,敢于说那些话的底气所在。

果然,在怒气渐渐退去后,赵守瑞也意识到自己过份了些,语气软了下来,“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辛夷是嵊州人氏,事情也是发生在嵊州,该由那里的地方官处置审理才对。”

江行远摇头,涩然道:“大人有所不知,嵊州知县方文堂在前几个月已经死了,表面上来看是意外身亡,实则……是被人灭口。”他犹豫片刻,终归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江家都要与赵知府绑在一起,谎言说多了,难免会影响彼此的信任。

“什么?”赵守瑞乍闻此事,大吃一惊,紧接着想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情,颤声道:“是留雁楼吗?”

“不是。”江行远将方文堂死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听得赵守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喝了口茶压压惊,随后道:“这知县就算了,绍兴知府呢,难不成也有问题?”

“行远不敢肯定,但有句古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事关辛家十几条人命,行远实在不敢冒这个险。”说着,他端然朝赵知府行了一个大礼,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他一字一句地道:“行远知道自己不该擅作主张,给大人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但要行远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杀手目无王法,肆意残害人命;看着辛家冤案无处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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