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延桑安葬好了父亲,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情低落。
从此孤身一人,再无依靠,也无牵挂,思前想后决定来京城找活路。
正巧遇到平阳侯府贴的应征婢女的公告,心中一亮,喜上眉梢。
程悦之这几日忙着手头上的事情,不得空闲,招聘丫头的事情由梅香全权负责。
为她院子里添人,倘若程悦之好心给些建议,她不仅不领情,还会生出几分疑虑。
亲力亲为选出来的人,才放心。
延桑长的不错,人又机灵,来应征的虽然有不少好苗子,但延桑立在人群中,最引人注意。
挑选婢女这件事情,是梅香第一次操持侯府的事,也是为自己选个得力的助手,自然极为用心。
认真又严苛的梅香,一眼就看到了延桑,看着面相,干净温和,还有几分姿色,谈吐之间也不像蠢笨之人。
梅香没有看错,几轮测试下来,延桑留到最后。
延桑这些年在外头没少吃苦,如今只想寻个心善,愿意把她当人看的好东家,安安心心做几年工,攒够了钱再寻个营生,安稳的过日子。
为确保万无一失,来应征时特意向人打听过,平阳侯府夫人是个有善心的人,从来不苛责下人,但是梅香姨娘有些刁难人,不好相处。
平阳侯府一共两位夫人,一位她曾经有幸见过,这一位估摸着便是梅姨娘。
梅姨娘见到她心感慰籍,交代秋月带她熟悉绣绮苑的日常事宜,最最重要的是如何带好两个孩子。
延桑年纪小,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刚开始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公子双手发抖,深怕有何闪失。
好在她聪慧,学的快,不到半日便得心应手,能独当一面。
闲聊时,秋月和冬菊调侃她:“生的好看,又聪慧,做婢女实在可惜,要是运气好,日后被哪个达官贵人看中,做了主子,可别忘了现在的姐妹情谊。”
延桑知道她俩闹着玩,说些玩笑话逗她乐子,心里却莫名觉得羞涩,有那么一瞬,自己会幻想此事成真。
满月宴是平阳侯府近年来最大的喜事。
所出虽是长子,可惜是庶出,王老夫人有意不做大办,却有不少平日里断了联系的远房亲客,不请自来。
王风鸣守关在外,生死未卜之际,没见这帮亲戚有过半句慰问之词。
初闻封了侯爷,这帮人却隔三差五来给王老夫人请安问好。
这会揪住机会,更是绞尽脑汁送些上好的礼物讨好平阳侯。
程悦之看着摆着一庭院各式各样的礼品,心下担忧。
梅香倒像是捡到宝贝,乐开了怀,不断吩咐下人将其搬至绣绮苑,端的是笑脸相迎,来者不拒的架势。
今日是个好日子,梅香一袭红衣,甚是喜庆。
客人陆陆续续前来,眼看着时辰不早,皇后依旧未到,梅香心中不宁,得了空闲迫不及待地赶来问个究竟。
“姐姐,那次你去宫里送帖,皇后可有答应一定会来?”
程悦之正在和几位娘子叙话,见她朝自己使眼色,以为有要事相商,寻了由头打发几位娘子先去入席。
谁料想她是确认这个,程悦之看着各位娘子各自找了位子坐下,才不慌不忙开口:
“王府添丁是喜事,姑母虽贵为皇后,无需像其他人那般攀附侯府的权势,总归念着母家好,想必一定会来的。”
王府今时不如往日,王风鸣拼死沙场才得来一个平阳侯的封号。
别人可能不知其中艰难,梅香跟在战场数年,见惯了战场上的无情和凶险。
她断不想自己的儿子长大后像他父亲那样,只能在战场上冒死挣功名。
如果能得到皇后的青睐,喜儿的前程也能顺遂些。
程悦之的话让梅香心里有底,高悬的心落了地,笑着拉着程悦之的手:
“姐姐这段时间为了我孩子的事情忙前忙后实在辛苦。”
府里来往的客人甚多,程悦之没空同她聊别的,抽开手应付:
“我身为侯府主母,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情,妹妹无需说些客套话,让别人听了去,还误以为我们平日里相处不合,岂不让人笑话了 ”
程悦之自说自顾,梅香半句没听进去,心思早已随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处。
程悦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王平烟带着婢女进来。
正同王风鸣说着什么,过了一会,两人才走近。
梅香三步迈作两步,抢先相迎,笑呵呵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实在是小儿的荣幸。”
王平烟经过梅香身边时,稍作停留,礼貌性瞥了一眼,微笑着点头,以示回应,转了方向走向程悦之。
“姑母。”程悦之端庄得体的福身行礼,声音不急不缓,听得人很是舒服。
王平烟笑着将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