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是为小姐考虑,还能帮别人不成?”
翠竹道:“嬷嬷真要替小姐考虑,就该听听小姐的意思,日子好坏是小姐过,不是嬷嬷过,你能看着小姐忍气吞声受尽委屈,我看不过,我倒希望小姐早日和离,日后再觅良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甚是激烈。
程悦之听着闹心,抬手揉了揉眉心,才道:“你们俩闹够了没?”
自打张嬷嬷和翠竹伺候她,跟随她来到侯府起,程悦之从未当她们为外人。
小姐待她们如亲人,她们知晓,才会站在自认为为对方好的角度各执一词。
见程悦之脸色不悦,两人这才止住言语。
“嬷嬷…”
程悦之喊道,张嬷嬷轻轻应了声,转身听她继续道:
“嬷嬷一时激愤无非是操心和离妇遭人诟病,以后也不好再嫁,女子若是身边无夫君所依,膝下无儿女所靠,后半辈子只能孤独终老,惶惶潦草一生。”
能懂得她的良苦用心,也算没白费口舌,张嬷嬷脸露喜色,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今日我若不和离,忍气吞声依着他们的意思拿出十万两嫁妆,任由他们挥霍,明日又要二十万两我拿还是不拿?”
翠竹抢先道:“嫁妆是夫人留给小姐的退路钱,哪能随便动用。”
张嬷嬷陷入沉思,程悦之继续道:
“三年前我答应嫁过来,看中的不是他的家境,是侯爷会一心对我的诺言,为此,我甘愿为人妇,替他敬老持家,甚至幻想与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侯府最困难的时候,我私自拿出嫁妆的一部分,购买店铺,拼下现在的产业,后来又想,万一侯爷死于战场,王老夫人年纪大了,一大家子都得我来撑着,才将挣来的钱省吃俭用,补齐支出,以待日后应急所需,亦或许是侯府吃穿用度的最后保障。”
“可是,后来好不容易盼得侯爷归府,才发觉他心系其它女子,有背对我的承诺,我一再忍让,换来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公和委屈,给我一巴掌,降我位份,动我嫁妆,即便我还闷不做声,任由她们拿捏,依着侯爷宠妾灭妻的行事作风,依着王老夫人不顾对错一昧偏颇的本性,我在候府还有好日子过吗?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一步步将我逼到绝路,到那时候,人财两空,我该如何自处?与其到时候进退两难,不如现在当机立断,及时止损。”
从小到大,程悦之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宝贝,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在娘家没受的苦楚,嫁到侯府一一尝尽。
翠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将那些欺负小姐的人狠狠揍一顿。
没想到小姐已经想的这么透彻,张嬷嬷低下头,久久无语。
她知道小姐心思细腻,这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不曾真正的释怀,只是挤压在心底深处,不愿摊开。
再要逼着她恪守那些礼制规矩,实在不忍心。
张嬷嬷这才缓缓松口:“只要小姐开心,我也没二话,我是怕小姐吃亏才”
程悦之知道张嬷嬷是想解释,未等她说完,抢先道:
“嬷嬷,你是看着我长大的,除了我父亲你是世界上最希望我能过得好的人,我又怎能不知道你的用心,今非昔比,我不再是也不能是遇事躲在你们臂弯里哭泣撒娇的孩子了,在这人心复杂的侯府里,忍气吞声不是长存之道。”
“小姐…”
翠竹咬着唇,眼睛红红的,仿佛再多说一句都显得多余:
“我们明日便送信给老爷,告诉老爷小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老爷这般疼小姐,一定会支持小姐和离。”
既然决心和离,只盼着侯爷这边早些同意,让她早日抽身。
让父亲知晓她想和离的事,越早越好,翠竹的想法正中程悦之的心思。她知道父亲疼爱她,要是知道她在侯府这般艰难,结束这段婚姻,父亲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只是,当初要嫁进侯府的是她,现在想离开的也是她,万般情绪堆积在心头,压的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几分:
“我也正有此意,今晚我便写信,明早起来你差个稳妥的人给父亲送去。”
张嬷嬷接话:“小姐,明日我亲自去送。”
这种事情本不该让几十岁的老嬷嬷去,程府和侯府虽然不远,来回也要将近一日,不停赶路,一路颠簸,年轻人都受不住,全身散架似的疼。
只是,这次不同往日,沉思了会,程悦之叫两人上前,一手拉着一个:
“也好!我们住在候府,信件皆由候府派人负责接送,以往和父亲书信往来虽受候府控制,也不怕他们私下瞧了去,现在知道我有心和离,再与父亲相商,难免他们从中动歪心思,嬷嬷亲自去,我自然放心些,到时候嬷嬷见着父亲,多多宽慰几句才是。”
“小姐放心。”张嬷嬷点头:“小姐不吩咐,奴才也知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