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态度(1 / 2)

马开江觉得他这样说话是完全应该的,至少在逻辑上来讲一点都不过分,就是自己的脾气再好,再不计较个人的恩怨得失,再像所谓的世内高人一样颇具雅量,也得适当地给刘子强一点脸色看看,要不然的话这个医院还得继续乱下去,犯了致命的错误还是不知道悔改。

他当然知道对方喊他到办公大楼去输液的意思,那就是无论院长再怎么丢人现眼,也不能在前来输液的老百姓面前丢人现眼,可是此时此刻他并不打算给对方什么台阶下,因为他觉得像刘子强这种人压根就不配再当县人民医院的院长了,尽管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对方背后的关系网有多么的强大,这家伙又是某位高人的亲属。

“哼,这种平庸无能的人居然还好意思叫什么子强,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个好名字。”他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下,同时嘴里小声地嘀咕道,声音低到连余卫真也听不到的地步,尽管他平时并不喜欢这么做,因为这样做显得有点神经质,和他一贯的位置很不相称。

“特别是中间那个‘子’字,想来那是多文雅、多清高、多纯粹的一个汉字呀,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子曰诗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等,都有一个‘子’字,结果竟然用在了这种人的身上。”他愈加不屑地琢磨道,越想越觉得对方着实亵渎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好字。

“还有那个听起来好像有点俗不可耐的‘强’字,试问一下,他这家伙究竟强在哪里了?”他继续有滋有味地浮想联翩起来,不肯放过这样一个暗地里发挥大好才智的绝佳机会。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才华横溢的趋势了,而并不是自己有意地要显摆什么,所以他确实也没开口说什么。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他只是这样想的。

“他是因为强,所以才当上的院长,还是因为当上了院长,所以才显得强的呢?”他不无得意地继续琢磨道,一时半会竟然刹不住车了,毕竟在看不起别人这件事情上,他还是颇有心得体会可言的。

“刘子强啊,刘子强,看见他长得那个窝囊样我就够了,一副没出息的讨厌样子……”后边他想的内容就更多了。

高压之下的刘子强此刻满头满脸全是豆大的汗珠,正不住地往下流淌着,仿佛眼下正是六月的火辣天气,他正在老家热得冒烟的地里给玉米棒子上化肥,给深绿色的豆子除草,或者是拿着一根提前死掉的小杨树的干尸在芋头地里翻腾芋头秧子。

他的太阳穴和脖子等处好像被无数根生锈的钢针扎了一样,又疼又痒,难受无比,无论他怎么转移注意力都没用。

他那从脑袋四周非常有规律地盘旋到头顶的根根长发,也不解人意地耷拉了下来,成功地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感觉自己的□□和屁股已经着了火,里面又闷又热的,像是被厚厚的黑色塑料袋子死死地裹住了一样,所以他很想立马冲进厕所里,用水龙头好好地冲洗一下他那潮湿黏重的□□。

他感觉自己太狼狈了,也太难堪了,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让他接受不了的事情,在最需要他露脸和表现的关键时候,他却把自己最难看最丑陋的屁股亮了出来,这真是太讽刺,太可笑了。

他觉得上苍有些不公平,哦,不,是非常不公平,竟然让他碰见这等倒霉透顶的事,真不知道自己前生前世得罪了谁,或者是前半生又不小心亵渎了哪位大神,从而遭到这种意想不到的报复。

他哆哆嗦嗦地僵硬万分地笑着,嘴里机械地说着一些他自己也闹不明白的话,再一次请求马开江原谅医院工作人员的疏忽和大意,而不是原谅他本人在管理方面的疏忽和大意。

他甚至都没弄清楚,马开江即使十分讨厌那些责任心不强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因为因为这些人在工作上的疏忽和大意,而是其在犯错误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恶劣态度。

态度,认错的态度,这才是最核心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懂。

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但是怎么对待错误却大有学问。

此时,令这位一直都大权在握的一院之长感到稍微宽慰一点的是,输液大厅里尽管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却并没有几个人真正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大家基本上还是各忙各的,各顾各的,各色眼光并没有齐刷刷地射过来,就像他在一开始以为的那样。

他在稍微舒了一口气之后,又立马想到事后马开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便突然又有了一种天旋地转和孤立无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一时间无法自持,难以自控,不好做出任何大概正确的决策。

事情肯定不会如此便了结的,他潜意识里以为。

按照他在万分的激动、羞愧和恐惧之中勉强做出来的一个相对正确的决定,两个从别处临时调来的心眼子稍微多一些的小护士,小心翼翼而又多此一举地匆忙赶来专门陪伴和照顾马开江输液。

在她们中的一个人用一次性杯子给马开江和余卫真分别倒了两杯白开水之后,马开江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尽快离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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