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自然还是老的辣。
沉浮警界多年的方向东,虽然官不大,没有什么具体职务,但无论职场心得,还是办案经验,都是非常丰富的。
他对每一次省厅重启侦破此案都充满希望,抱有信心,也无怨无悔地每次都认真参与。
特别是这次,他更加抱有希望,更加充满信心。
不仅仅可能是退休前的最后一次参与侦破,更因为刚刚破获的“柳水幼儿园失踪案”。
这个案件已经在公安系统引起了非常大的震动,甚至已经上报了公安部。
不但犯罪分子设计狡猾,破案过程更是神奇,柳水公安一战成名。
警界内,不但看资历,更看能力。他对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破案高手金令镇科长,自然非常看重,也比较客气,当然不会倚老卖老。
来柳水几天了,方向东一直在观察,并没有发过言。
他也不会随便表达自己的意见,毕竟那样容易打击士气。
真实情况就是他真的是没有一点头绪。历经十几年,他对案情非常熟悉,对办案过程非常了解,甚至对失踪幼儿的家庭情况都很清楚,但就是对于破案,没有思路和想法。
他已经身在迷局中,而无法自破。
他看着金令镇,点了点头,笑着说:“金科长,不用客气的。你有想问的,尽管可以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令镇对于第一次询问这个老刑警,也不客气,也不绕弯,直接问道:“方师傅,您觉得有没有必要,再找找失踪孩子的父母,问一问情况呢?”
这个侦破思路和方向,每次都会首先被采纳,并且问到。
方向东也不嫌麻烦,耐心地进行解释。
“目前看,意义并不是很大。他们当时第一时间录的口供,应该是最真实最直接的。”
“后来省厅并案成立专案组接手后,也去一一拜访过。有的虽然又提供了一些线索。但后经查证,都是无效的,应该是个人臆想的。”
省厅的刑警补充道,“前年复查案子,我也参与了。他们家长现在对再次询问,都非常反感,甚至很埋怨警方,根本不配合。”
“其中有两家又生了孩子,非常忌讳这个事情。还有一家一直在寻找孩子,全国到处跑,有时还去京城上访。”
金令镇突然发现了一个点,问道:“那还有另外两家呢,是什么情况?”
刑警对此不太了解,但还是回了一句:“另外两家多年前,都离开省城了,和公安机关也没有联系,具体情况不了解。我们也没有下气力去找。”
上个世纪90年代,公安机关对于流动人口管控,还缺乏必要的规范管理,没有统一网络,没有身份核验。
对于很多犯罪分子,都无法及时准确核实,更没必要费力气去找失踪案家属。
方向东对此却是很清楚的,他也没有藏拙,接着这个话题直接讲述,“这个情况,我掌握一些。离开省城的两家都是有些能量的。”
“一家是做生意的,直接去南方了,应该是广东一带。走之前还到最先报案的派出所闹了一气,抱着孩子的照片,送了一面嘲讽的锦旗。”
说完,他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还有一家。”方向东沉默了一下,思绪似乎飞到了从前,那段熟悉而又无力的时光里。
“当初,本来以为他们可能是打开案情的关键。就是那个失踪孩子里,唯一一个女孩的家庭。”
“家庭背景很不简单,他们报案后,还通过关系,找了有关领导。因此警方非常重视,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公园所有出口,但可惜还是没有找到孩子。”
“孩子的父母也非常配合办案。女儿的妈妈还画的一手好画。根据回忆,她当天就将那个向她问路的男子相貌,大致画了出来。”
“根据省厅领导的指示,将这个画像复印下发到所有基层派出所,在辖区、旅馆和交通枢纽,全力进行协查,动用了很多警力和人力。”
方向东还记得自己当时都在火车站蹲了两天,人山人海的,眼睛都看花了。
“折腾的动静真的不小,但最终也没有任何发现,没有找到那个人。两天后,只能解除全市排查。”
“因此,当时有些同志判定,可能是她比较着急,毕竟只有一面之缘,画的不太准不太像。”
“至于她的画功,我们还去调查过,技术确实是过硬的,不比我们公安内部肖像画师差。”
“当然也不排除是外地人,作案后很快离开了省城。”
在场的很多警察都愣神了,因为案宗上没有写这些啊。
方向东笑了笑,知道大家想的是什么,模糊地解释了一下。“虽然也符合办案的程序,但毕竟涉及到了一些权力的越界,不方便记录在案。”
在场的都不是菜鸟,很快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意思。这个家庭可能背景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