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树荫底下,花铃又扫了一扫自己湿漉漉的额发,她刚从牢里面出来,里头待得难受,沉闷臭味自是不必提,她走时连连回望师兄。他只向她一摆手,示意她赶快出去。
“师兄不会有事的。”他这么对自己说。
她打心眼里相信师兄,可一步一步,她想他连站起身都不行,怎么可能从牢里出去。
到了外头,陆午和余鸣终于等来师妹。
“怎么样?师兄怎么说?”
她垂了一下眼睫,两排纤长的眼睫下是乌黑闪烁的眼珠子,犹疑着开口,“师兄答应了……”
花铃害怕,如若他们不救师兄,师兄真的会在三天后被处死。是以,她撒了一个谎。
听了师妹的回话,陆午和余鸣便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师兄劫出来。
劫出师兄是不容易的,他们俩人自是回去商议。花铃跟在师兄后面,六月的天,中午的太阳照得他们影子短短的,汗珠顺着脖子往下淌,两个师兄走在太阳底下,却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也拿帕子擦脖子上的汗,这张帕子还是她洗干净了的,平时只贴身带着不怎么用,帕子原先不是她的,现在自然是归了她。
因此时热气腾腾,余鸣和陆午决定晚些再走。
这算是通往城外的一条官道,除了他们,也有些挑担的贩夫在阴凉地歇脚,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仿佛被知了声盖住了。
花铃脑中一转,突然想问七师兄,为什么哪哪都有这么多蝉。可想到师兄的境地,她没有了好奇的心思。
低着脑袋,拿帕子扇了扇风,便是这时间,道路一头来了个黑衣人。
此人身着黑衣,但也不尽然是黑色,那黑衣之上剐蹭了不少土,鞋底亦是踩着厚泥,只不过泥都干透了,所以走在路上几乎也没有什么脚印。
这人行色匆匆,像是着急赶去什么地方。
花铃正低着脑袋扇风,垂头坐在七师兄和陆师兄身边,及至眼角余光闪过,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望去。便看见了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她好像认得。
——是这人把她抓了起来才引得鱼夫子出来。
花铃惊讶地盯着这人的背影,背影高瘦,梳着一个板正的道髻,没错,她没看错!
她当下摇了摇七师兄的胳膊,想指给他叫他看,然而不过一瞬之间,花铃联想到这个人走去的方向,正是他们来的那条路,他该不会是要去找师兄的吧!?
不行,她猛地站了起来。
“陆师兄,我们回去!”她连忙去推陆午。
陆午正是垂着眼睛思索,忽听得花铃叫他,便是讶异地抬起头来。
“回去?”
花铃便说她刚刚看到一个人,这个人肯定是要去害师兄的!
她急得差点就蹦起来了。七师兄按住她,“师妹,你慢慢说。”
她哪里能慢慢说,那人转眼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必须追上去。
“我见过他,我、我还有个朋友死在他手里,师兄那时是来救我的,他——,我看他是像去找师兄的,师兄现在还被关着呢!”
没错,师兄现在被关着,这人就算想见他也得有个名目,陆午和余鸣不知道花铃说的人是谁,师妹平时不闹不吵,更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性子,此时突然说这么一番话,必是有个来由。
老七还想问她哪里来的朋友,可花铃已是疾疾往回走了,他们俩人面色肃然,当即跟了上去。
玉娇蓉便是这个时候现了身。
以她现在的状况,化出人形颇费力气,何况这三个人又不是唐枕,玉娇蓉并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自己的。踩着慢吞吞的步伐挡在了三人面前,她问,“你们——上哪儿去?”
是狐狸!
老七和陆午对玉娇蓉印象颇深,一见她便是拿出个警惕的姿态,把师妹护在身后。
花铃从两个师兄中间探出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狐狸,玉娇蓉算是只漂亮的狐狸,她心下虽有些忌讳,可也不至于吓到失声。
她调动嗓子道,“我们要去找我师兄,你、你别挡我们!”
一只毛茸茸的狐狸爪子拨开了陆午的肩膀,玉娇蓉低下头,两颗青玉似的眼珠子将花铃看了看,一看之下,她的眼珠中忽然闪过几分思忖。
这小丫头还没长成,但以她狐狸的眼光来看,花铃眉目清晰如画,鼻梁端正,樱桃小嘴,正是一副很标准的小美人的面貌,日后长开了,当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人。
她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看这丫头这么紧张,仿佛是个很关心唐枕的样子。
“”
道士居然有个这么好看的师妹,玉娇蓉修为不低,她看花铃,仿佛一眼看到了她长大的模样,是以心头觉得怪异非常,一时失神不语。
陆午却是忍不住了,“敢问你为何拦在我们面前?我师兄当时